知道是假客气，但被人当面说出来是假客气感觉更难堪。

陆二嫂再待不住了，走出娘家的大门。

往日不论是虚情还是假意，临走总是有人热情的送出来。

今日一家子只顾着哄着滚地嘟噜哭闹的侄子了，她出来一个人送也没有。

想着没要回来的大闺女的学费，回去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失望呢。孤零零的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特别凄凉。

脚步踟蹰，陆二嫂觉得天都灰的。

长长的土路尽头，两个孩子手牵手走过来。看到她，小一点的男孩像个小燕子一样雀跃着跑过来，喊着：“娘。”

待走到一起，陆二嫂把手往身上蹭了又蹭，还是觉得手心里有汗。讨好似得冲着大闺女笑笑。

陆佳琪知道，她娘这是又搭了东西也没把钱要回来。但是她娘这样小心翼翼看着她讨好的样子又让人不忍心。

别过脸去丢下一句：“回家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率先牵着她弟弟走了。

佳霖看了他娘一眼，乖乖的被他姐姐牵走了。

陆二嫂记得，以前孩子们都是要牵着她的手走的。四个孩子，即使她只有两只手，不能牵着她的手的那两个孩子也要牵着她的衣襟依偎着她走。

闹得她走路都走不快，像是在挪一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孩子们都不再粘着她了？

手里空落落的，好像心里也空落落的。

还是陆佳霖看到他娘这个样子有些不忍，看看他姐姐的脸色，跟陆二嫂说：“娘，小西姑姑来找你，你不在家，我们来喊你的，她说明天再来。”

有人愿意理她了，陆二嫂心里舒服一些，在身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挤出一个笑容来，问他:“你小西姑姑没说什么事吗？”

陆佳霖摇摇头。陆二嫂的样子，让他特别不舒服，他牵着他姐姐的手，在前头跑开了。

晚上，陆二嫂在床上贴喝饼一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陆友贵也被他闹得没法安睡。

爬起来跟她商议：“要不，我跟大哥说说，让他再给拿三块钱送佳琪去上学。”

陆二嫂的眼睛只亮了一下就又黯然下去。现在的问题不是大哥大嫂不肯给钱，而是这钱如果不是她从娘家拿回来的，佳琪那么执拗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