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西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旁边是开得茂盛的乌托邦,他平静目视前方,对面的大门依旧严严实实。
他掏出光脑,和萨缪尔道别,倒也不是真的见不到了,只是没办法像现在一样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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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西慢慢输入,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写到一半又删掉了,写这些总有种关系结束的分别感,他最终也只说了他要离开翡翠岛了。
萨缪尔没有回复,应该是没有看见。
铂西收起光脑,开始发呆。
对面大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萨缪尔的身影出现,正不疾不徐的走向他。
铂西回过神,看着他的身影逐渐靠近。
萨缪尔比他大许多,他的基因优越,毕竟是上任冕下和上任虫皇的孩子,他出生就是S级雄虫。
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二次分化,他曾经基因滑档,等级永远定格在了A级,连带他的面容也永远定格在年少时候。
他的眉鼻唇继承了他的雄父,他的眼眸轮廓继承了他的雌父,是极其矜贵清雅的长相。
他缓步走过来,那张年轻的脸庞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在铂西面前站定,和他道别:“回程顺利,有什么事情欢迎你来找我,像过去一样。”
铂西心中一动,点点头应了下来:“好。”
他当然也希望一直保持现状。
他们静静坐了会,很快,飞行器停在门口,因为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铂西站了起来,和萨缪尔做了最后的道别,上了飞行器。
铂西进入前回头看了一眼,房屋大门落锁,只有少数长得茂盛的乌托邦爬了出来,萨缪尔正站在乌托邦爬满的墙边微微仰头注视着他离开。
铂西朝他挥挥手,示意再见。
隔着一些距离,萨缪尔点点头。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隔着两个大门朝对方点点头。
铂西握着他唯一带走的勋章进入了飞行器,他的雌父有许多勋章,那些被帝国元帅带回来的勋章被他雄父随意安置。
铂西找到了里面最具有意义的一枚勋章随时携带,那是最能够代表他的军事生涯的一枚勋章,是属于尤里斯少将的象征勋章,是他的荣誉和忠诚,可惜查尔斯从来不在意,也将这枚勋章随意安置,就像也不在意他雌父一样。
他踏进飞行器,进入离开翡翠岛的星航,也踏入那个从未远离的牢笼。
萨缪尔注视他离开的身影,就像注视着另外一个自己。
他们如此相似,就连残缺也是一样,只是一个学会了伪装,一个尚且尖锐。
萨缪尔垂眸,他也早已经困在牢笼之中,再也没办法走出恐惧。
他不够争气,明明拥有如此优越的基因,来源于冕下和虫皇,却没有成为下一任冕下的能力,他的雄父太心急,以至于忘记了他的孩子还年少,不具备承受那些的能力。
他的出生也不过是为了不浪费冕下和虫皇优越的基因,他的雌父并不在意,他的雄父把他当作试验品。
他未能够成功成为冕下,也再也没能够爬出去恐惧的阴影,基因滑档,永远也无法踏过二次分化的节点。
他的雄父果断放弃了他,另寻出路。
最终他的雄父和雌父死在他们崇高的理想之中,而他和德蒙特成为遗留之物,随意被甩给帝国元帅。
他们两个眼中从来没有爱和恨,只有更为崇高的信仰和理想,自然觉得只是继承基因的孩子无关紧要。
萨缪尔随意踢了踢地面,才发现乌托邦长势良好,长长垂落下来,连墙壁和大门也没办法遮挡。
铂西回到了这里,查尔斯的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他在翡翠岛养好的精神逐渐萎靡,连带着脾气也无法自控,他无比恐惧的发现,他越来越靠近查尔斯。
他逐渐不和萨缪尔说这些,那些负面的、暴躁的情绪只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脆弱不堪,只有在萨缪尔面前,他尚且可以控制几分。
失去了萨缪尔作为唯一的出口,他的精神世界愈发暴躁,甚至只能依靠发泄在雌虫身上。
查尔斯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铂西失手打伤了菲尔。
铂西回过神的时候,菲尔已经被他打伤了,他愈加痛苦。
查尔斯开始给他找其他承受他暴力的雌虫,都是从交易所买来的,反正铂西只是施加暴力,自然无所谓干不干净。
查尔斯不认为这是坏事,雄虫做这种事情总是很正常,甚至有意养他的暴力倾向。
铂西一边无法控制自己,一边却在施加暴力后稳定下来。
他日渐麻木,也接受了这种方式,雌虫恢复力强大,也没有闹出什么毛病,他的愧疚也少了几分。
只是他再也不敢握住雌父的勋章,那枚原本闪耀的勋章被弃之角落,逐渐落灰。
铂西蜷缩在角落,无声哭泣,精神频临崩溃,周围鲜血淋漓,房间内伤痕累累的雌虫已经昏迷。
萨缪尔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但根源不解决,表面的安抚也只是杯水车薪。
铂西也逐渐学会了应对他,常常在情绪稳定下来后才和他接触。
他们的关系破裂在铂西逐渐十八岁那年。
铂西需要进行二次分化,但他反感雌虫,恐惧雌虫。
小时候查尔斯带回来的雌虫的麻木表情,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那落灰的勋章,逐渐组合成光怪陆离的梦境,让他恐惧,他开始整夜失眠,不敢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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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可以想象雌父失望的脸,麻木的脸,愧疚的脸……
为什么铂西变成了这样?
他去见了萨缪尔,说起自己的二次分化。
萨缪尔的目光一时间复杂,他缓声开口:“你不需要度过二次分化,也不需要雌虫。”
铂西怔愣:“什么意思?”
萨缪尔垂眸道:“我们只需要彼此。”
铂西心乱如麻,无意识快速离开了。
萨缪尔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他的离去,喝了口茶。
他们如此相似,也没办法走出去牢笼和恐惧,自然需要永远纠缠不清,彼此相依。
不论铂西如何抗拒,查尔斯不会允许,他早给他安排好了二次分化的雌虫。
铂西被迫去见了那个雌虫,他恐惧雌虫,无论什么样的雌虫,都会在他脑海中定格成鲜血淋漓和麻木的模样。
他竭力维持着正常,快速解决了会面,坐上了离开的飞行器。
就此,铂西以死亡的代价离开了这个牢笼,他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带走了关于萨缪尔的记忆。
……
楼见月在院子里见到了塞缪尔。
塞缪尔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目光看着乌托邦,脸上是木然的表情。
楼见月倚靠在门上,这里是过去铂西在翡翠岛的住所,一直保留至今,里面的一切也没有变过。
塞缪尔抬起头看着他:“米拉克莱。”
那些谋害赫嘉的证据被摆在明面上,他再也没办法走出翡翠岛,也没办法离开这个铂西唯一美好记忆的家。
楼见月轻叹一声:“塞缪尔,最近还好吗?”
塞缪尔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不明白。”
楼见月无法宽慰他,但也无法责怪他。
“他至死都在保护你,最后的尸体也由你收检,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楼见月说的是铂西。
萨缪尔陪着铂西长大,却也在二次分化前对他下了杀手。
“是你亲手杀了他,铂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楼见月平淡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塞缪尔对铂西那么好,会对铂西下了杀手,此后阿塔宁匹配上赫嘉,他们都明白铂西永远离开了。
塞缪尔没办法容忍铂西的身体被其他存在占有,屡次下手,最后能够留下性命还是阿塔宁手下留情,大抵是因为赫嘉借助了铂西的身体,所以才遵循铂西的意志留下塞缪尔。
“我不明白。”泪水从他银色的眼眸溢出,逐渐沾染上脸庞,塞缪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我的雌父对我漠视,我的雄父把我当成试验品,让我基因滑档,给我留下终身阴影,他们将我视作残次品!他们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一走了之!多么高尚啊!留下我和德蒙特!”
“铂西和我那么相似,我对他那么好,我们本该一直在一起!二次分化他怎么能和其他雌虫在一起!”
“哪怕是死亡,我们都应该在一起!”
“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楼见月静默看着他不断说着混乱的话,最终垂下头,神色恍惚。
他也没办法去责怪塞缪尔,他看着他长大,双亲留下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铂西是他的救命稻草,脆弱的精神世界容不得一丝刺激,以至于走了偏锋。
可铂西也是个悲惨的孩子,楼见月自战场上捡起他,带了回来,他有严重的自毁倾向,敏感脆弱,习惯以暴力、尖锐的语言和其他虫族建立关系,几乎将所有的温柔留给了塞缪尔,最终却落得被他杀害的下场。
铂西或许不是一个好虫族,但他从来不曾对不起塞缪尔。
命运从来都是无情的。
“你总该去反思自己的错误,塞缪尔,不要那么自私,没有谁生来应该欠你的,你的双亲或许真的对你有亏,但铂西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照顾你和德蒙特也是我和他们契约的一部分,他们或许对不起你们,但从不曾丢弃你们。”
楼见月平淡说完,他的神色难得有些冷淡,漆黑的眼眸也变得冰冷,像深沉的漩涡一般。
说完这句话,楼见月就离开了。
塞缪尔捂住自己的脸,长久没有动。
院子里的乌托邦依旧开得热烈。
—残次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