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说完,月九龄不容分说地接了下去,“只是因为太丑了没脸见人,所以干脆躲在暗处报复这不公的世道?”
审讯讲究张弛有度,比起一味地打感情牌或一直步步紧逼,有松有紧更有效率,也更容易让犯人露出破绽,也更容易审出线索——这也是审讯时搭档之间一般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原因。
如果说方才月九龄的压迫尚在把控范围内,这会儿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而黄莺也果然失控了,起身尖叫:“没有!他没有!”身后的守卫见状忙将她重新按回到木凳上。
月九龄看着眼前因心中的高大形象被抹黑而愤怒不已的年轻女子,双唇抿了一下迅速分开,想要说些什么,放在膝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到了嘴边的话音也跟着噤了声。
她没有偏头去看顾墨玧,但很快反应过来,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一大一小的手心相贴,温热透过肌肤传达到她的掌心、静脉、手臂、直至躁动的心脏——冒头的不安被他宽厚的手掌按了下去。
明明是那样冰冷的人,手心怎会如此温暖?
月九龄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上勾了一下,有了暖意的手指微微错开,插入指缝,严丝合缝地交握着。
黄莺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挣扎过后发髻有了些许凌乱,双眼却仍旧带着怒意——即便是曾经救治过她的恩人,也不能诬蔑郑先生!
月九龄没有再出口相逼,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武道霸主
“青橙自首时揭发欧阳玮私下贿赂温之庆搭上张祭酒,因此提前得知春试的考题,还透露给了与他有交情的董平和钟仁。整场春试,从考官到监考再到考生沆瀣一气,串通起来欺上瞒下,蒙蔽世人——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不管这些人的地位多高,都会成为万夫所指。”
这是青橙交代的,说她们发现这几个参与今届科考的人凑在一起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更加坚定了要“替天行道”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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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莺没料到月九龄突然转到案子上面,怔愣了一下,眼里的愤怒渐散,恢复了平静,定定地看向她,“县主是在替牵扯其中首辅大人打抱不平么?我听说令尊在幼时待您可并不好。”
月九龄坦荡回视——此时的黄莺像是换了一个人,语气竟与方才惶惶不安截然不同,充满了讽刺:
“如今您为自己争了口气没人敢再轻易对待您,想来还没尝过这世间的疾苦与险恶,恐不知有些人为了名与利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得出来罢?”
“别随便猜测我的想法。”月九龄轻笑一声,冷冷道。
“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他们为了追名逐利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据我所知,黄夫人在皇城就认识一个温之庆,这么要紧之事不可能是在路上酒肆听来的,当时的你没门没路,连温府大门都进不了,总不可能是温之庆自己在你面前说漏嘴的吧?”
青橙的口供里没有提过她们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仿佛是从天而降砸在她们头上似的——就连老天都想借她们的手惩戒恶人。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们还有个“消息灵通”的帮凶,青橙在陈述犯罪过程时故意淡化了这个人的存在,不想将其供出来,黄莺亦然。
看着对方意料之中地露出错愕,月九龄毫不留情地将她们藏着掖着的人说出来:
“是你们视为神邸的郑先生说的,对不对?”
虽是疑问,却没有给黄莺回味的余地,而是继续说下去,“我猜他还跟你们说他曾经就是因为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气而落榜,如今虽没了考取功名的心,但仍耿耿于怀,也不忍看努力的后辈与世人们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