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砸在地面的闷沉之声响起。
“你来做什么,走开,走开!”小昭声音更为沙哑,似乎早已分辨不出越辞是曾多日替自己递送书信信物之人,“不要过来,母亲,母亲,你快把他赶出去……”
老板向二人致以眼神歉意,早已习惯了似的,温声回复小昭:“昭昭,他们是母亲请来给你除妖的,是朝华宗的仙长,让他们进来,替你看一看,好不好?”
听到“朝华宗”三字,屋内声音平静些许。
长溪镇虽在朝华山脚下,可凡人始终与修炼之人有着天壑区别。
朝华宗接人间委托皆是百两黄金起步,能偶尔见到下山采买的修士已不容易,又谈何敢让宗内修士替自己帮忙?
半炷香过后,小昭打开了一道门缝,几丝光亮缓慢透出。
薛应挽看见屋内景象时也着实吓了一跳——不算大的房间,却点燃了十几只烛火,以有序的方式铺在屋内,像是什么古老阵法。
桌椅,角落处也散落着几张书页,想必是小昭胡乱自学而得。
地面肉眼可见的每一处都洒满了朱砂石灰,与湿黏的雄黄酒混杂在一起,逸散出极为难闻的刺鼻气味,橘色烛火森森,透露着几丝诡异。
小昭赤足踏地,躲在门后,探出半张苍白的脸颊,乌发杂乱,眼中惶恐,长长的指甲掐在门框上,几要深入发朽的老木之中。
一道蛛网从面前落下,小昭反应过激,霎时高叫了一声,尖锐的嗓音极为刺耳。
薛应挽心跳被吓得漏了一拍,反应过来,往前一步,关上屋门。
“……别怕,我们见过的,一月前,我与越辞来帮你递过香囊。”
小昭那双眼睛在烛火中变得近乎透明,垂落的发丝遮挡,没有半点生气。
远远看去,真如中了邪祟的鬼魅。
薛应挽本就长相温和柔软,令她恐惧之感稍有缓和,片刻,似乎深吐出一口气,嘴唇颤抖,嗫嚅道:“我记得你。”
很快,有些着急地问:“哥哥,你是仙长吗,你是,你是朝华宗的仙长吗……”
薛应挽本想说自己修为低下,算不得什么仙长,可看到小昭害怕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温声道:“嗯,遇到了什么事,慢慢和我说,好不好?”
许是“朝华宗”三字便有能令人心安的能力,小昭匆乱地捋了捋头发与衣摆,往屋中走去。细瘦脚掌沾满赤红蜡油,黏连在一起,像是某种蛙类的蹼。
越辞看到满地燃尽的灯烛残余,发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母亲叹了口气:“七日前,小昭就突然这副模样了。”
七日?他上一次任务结束停在书生准备求亲,让越辞等十日后自己求亲成功了,再来祝福他二人,顺便将当初同样对小昭有一事告知。
可这十日不仅没有求亲,反而遭了祟般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