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来学习东援翡国之战!”
“本次战役的规模复杂程度,远超咱们本学期刚刚学过的大圣山盟解围之战和夏军殿后覆灭战,双方总兵力投入近7万人,其中尼国、翡国、哥方一方共2万5千人,曼方和乌斯叛军一方共4万多人。战争开始时,翡王以1.5万人不敌曼方和叛军联军,损失惨重退守都城,而叛军和曼方军联军则围困都城长达13日,翡军处于绝对劣势。此后尼军和哥方军加入,力量对比才开始改变,但总体实力仍弱于对面的联军。而且,尼军和哥方军一南一北,分开行动,并未形成联军,实力又弱一层。那么,最终为何尼国一方大获全胜呢?国家的第一代将领是如何做到的呢?大家不要交头接耳,看黑板!”
“老师我知道!”一名男生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他的声音清脆而略带一点模糊,一听就是纯种尼安德特人和纯种智人共同孕育的后代:“叛军联军也分头行动了,最终哥方人在北线击溃了曼方主力,而我尼军在南线也彻底打垮了乌斯叛军和少量留守曼方军。”
“说得非常好!”老师非常满意:“这位同学看来预习过功课,大家也要向他学习!你能再讲一讲自己知道的细节吗?”
风轻轻拨弄教室门前的风铃,伴随着少年悦耳的声音,将数十年前的战事娓娓道来……
……
“曼方本土刚刚遭受袭击,曼方军主力1.2万人便在单于和右谷蠡王的率领下飞速返回,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般,留下左谷蠡王带3000名骑兵继续留在七丘城,而咱们尼军的主要敌人便是这3000人。当我军修整三日突然出现在城郊时,曼方军立刻黏了上来,没有丝毫畏惧……此前很多人都认为曼方人没跟尼军交过手,初生牛犊不怕虎,看见尼军仅3000人,骑兵数量还少,于是自傲轻敌。但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此时乌斯叛军已经完全濒临崩溃,甚至没有直面正面敌人的勇气,因为他们是叛乱者,先天正义性不足,且许多士兵的家人还都陷在七丘城内生死未卜,乌斯和曼方左谷蠡王深知这一点,于是哪怕处于劣势,也要尽力用仍有士气的曼方军将我军阻隔在离叛军较远、看不到的地方,防止叛军自行哗变解体。从后续曼方人败逃后我军对叛军摧枯拉朽的程度来看,乌斯手下士兵必然已至崩溃临界点,因此我的这个推断是有可能的!”
“当然,我军攻打曼方左谷蠡王部的战斗乏善可陈,北军骑兵将领严钢统帅的、拥有高马鞍、铜矛和藤甲全套装备的尼军800名骑兵,对上3000毫无同我军对阵经验的曼方骑兵,基本上算是大人欺负小孩子,最终我军马匹阵亡比士兵阵亡都多,而两次骑兵对冲后,曼方军刚损失一千人出头,便直接向北奔逃,导致南军步兵将领元守一及其手下完全没有得到跟曼方骑兵交手的机会——后来元守一的自传里面也写过,此生再也没同曼方人交过手,并将其称为‘平生最大的遗憾之一’。后续元守一部步兵同七丘城内的翡军残部一同夹击乌斯叛军的战斗便更加简单,叛军在刚刚看到尼军精锐披甲步兵之时就开始自动解体,甚至有军队倒戈哗变,向着乌斯的统帅大帐方向发动进攻!少数顽固抵抗分子手中的投矛,也未对我军造成丝毫损失。”
“说得好!那么北线的战斗呢?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大胆说一说!”老师继续鼓励道,这学生讲得很细致,老师感觉此堂课可以轻松偷个懒。
一讲到北线作战,男同学昂首挺胸,仿佛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自信:“北线的战斗更加复杂,里面除了具装骑兵对‘裸奔骑兵’的优势以外,主要是哥方军运用了新的战术,才能以少胜多,一举打败两倍于己的敌人!”
“面对极有可能多于自身的敌人,哥方可汗作为统帅并没有延续哥方人传统的‘硬打硬冲’风格,率领全部主力一拥而上,寻找曼方主力军决战,而是巧妙地将部队一分为四,三个千人队分开行动,而自己率领一半主力。曼方人没有应对这种战术的经历,再加上急速北返侦查不足,无法确定四路哥方军具体数目,只好按照固有经验将主力军一分为四,每队3000骑兵,分头赴4个遭受攻击的地区解围。”
“曼方军的分兵给了哥方军天赐良机,三个靠近北面的千人队面对面前3倍之敌,选择且战且退,将敌人远远引开,而可汗和左贤王带领的主力则迎头撞上曼方军的第四路骑兵——同样也是3000人。曼方军远来疲惫,哥方军以逸待劳,且充分发挥装备优势,最终以不大的伤亡击溃这只曼方军。随后哥方军并未追击彻底消灭他们,而是马不停蹄向北同其他千人队汇合,再次形成兵力优势后将第二、三、四支曼方军分别击溃。”
“这场战斗中,首战是关键。哥方军与曼方军都是3000骑兵,曼方军疲惫但胜在人强马壮士气如虹,哥方军有以逸待劳优势但并不明显,两军的骑兵对冲战法又极其相似,因此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尼国为哥方骑兵提供的藤甲和铜矛。据最北路的千人队长胡里克称,曼方军紧紧咬住他们不放,2天时间他们便减员三成,但齐里克等一批优秀的百夫长都活了下来,靠得便是身上着甲。而可汗与曼方人的第一战,哥方军的第一排骑兵均手持铜矛,身着皮甲,在第一轮对冲时,给予曼方军极大杀伤,自身却伤亡甚微,并彻底震慑了曼方主力,最终曼方人伤亡千人,哥方人却只丢了200人。尚余2800名骑兵的哥方主力是随后击溃其他三支曼方军的关键,即便到了第四战,哥方军汇合了胡里克的千人队,仍有近4000人,哥方人在每一个战场上,都对曼方军形成了兵力、装备优势,没有不胜之理!”
“按照刚刚老师您提出的,此战同大圣山盟解围之战和夏军殿后之战完全不同。大圣山盟那一仗前期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政变和内斗,大圣山军的表现完全不是在打仗,而后期兰西与咱们尼国纷纷入局之后,就变成了比较硬的仗,沿着战线一字铺开,没有用到战争技巧或战术。而夏军悲壮的那一战,统帅运用了许多新战法,包括一些步兵克制骑兵的战法,但由于是被包围,同样无法运用战术手段取得胜利。而翡国这一战的北线战场,我认为是尼国历史上第一次运用出色的战术,以少胜多战胜敌人。”
“后来,这个战术被先王在著作中再次写了出来,并命名为“斜线战术”,先王在《九天兵要》一书中曾经写过一个虚构战例——将军安禄山面对同级别同数量的敌军,选择斜线战术对敌,即增加左翼的部队力量,然后左翼进攻、右翼坚守,待左翼击溃少于自己的敌人后,再一路向右席卷,最终赢得战斗。不过,在此之前,哥方可汗便通过尼国流传的“田忌赛马”的故事想出了这个战法,不得不说哥方人也有优秀的将领!”
“你叫什么名字?”老师不动声色地拿出花名册,他要把这个奇才标注出来。这一战的许多细节,学者们刚刚研究出来不久,正在形成理论体系。而这个大学生竟然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孺子可教。
“报告老师,我叫夏小严!”男同学说道。
“夏小严?”老师沉吟,这个名字很熟悉,正好本学期刚开始不久有老师曾经提过,现任兵部左司马的小儿子在这个年级就读,这个学生名字跟他很像父子,难怪在提到夏军殿后之战时情绪如此高涨,只是不知为何他对翡国北线战事也如此了解……
“夏思严,夏小严。”老师默默念了一遍,在名册上将夏小严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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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击溃叛军后,尼军开始清理战场,成片成片的叛军士兵和被裹挟的百姓投降,被尼军全部交给七丘城内的翡王翡利安置。2天后,逃亡的乌斯被自己的手下背叛,五花大绑地扔在我的马前。
我下令将乌斯当场处斩,并枭首挂于旗杆上示众。翡利恨透了乌斯这个叛贼,因此对我军的行为没有横加指责,也未要回尸首。
“陛下好像很恨乌斯啊!”古新在一边道。在这个时空,我一向对人十分仁慈,无论是兰国还是哥方军,此前从未有过处死投降之人的行为,更遑论枭首示众了。
“是的,你不知道,乌斯这种人是世间最令人痛恨和不齿的一类人。”我的脑海里不禁飘过石敬瑭、郭药师、刘整、吴三桂、郑芝龙、汪精卫等人的名字:“这些人或为了野心私欲,或为了乞活保命,背叛了国家的同时,将国家的敌人引入国土烧杀掳掠,对自己的国民犯下累累罪行。并不是所有的反叛者都该死,有许多人叛乱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但叛乱者引狼入室,危害百姓,荼毒江山,便是十恶不赦之罪。”
“传令,将乌斯的反叛情形刻成石碑,让全天下人都看一看,什么样的罪行值得此罚,而叛国引敌之人皆会是怎样的下场!”
注:北线哥方对曼方的战法是亚历山大大帝的斜线战术,亚历山大曾被翻译为“安禄山”,算是元甲的一个恶趣味,并非该战法出自安史之乱——作者按。当然,元甲还是要注意国王的形象,没有在《九天兵要》中胡乱翻译成“压力山大”或者“鸭梨”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