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又一座血与肉堆就的小山,他们还可以称为人体吗?他已然无法判断。人体被扭曲成了树和花,骨肉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姿态组合着。有的人四肢包裹着头颅,成了花苞,有人全身插满了枝条,器官如同果实,血管成了叶脉……血液淌满了红土,就如是用血液在浇灌。
还有数不清的头颅挂在大树上,无数的眼睛正齐齐凝视着他。
一只身披彩羽的大鸟展翅飞下来,落在一棵血肉树苗上,旁若无人地啄食着它的肉。
寻望呼吸一顿,胃酸涌上来,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垂坠着一条条手臂的“柳树”,终于看见了种在一片新鲜泥土上的湮雾杀手。
比他想象中的情况要好一点,金发青年还活着,也没变成扭曲的花。他的双腿被埋进土里,双手高高吊起,胸膛中央破开一个洞,一枝向日葵从中钻出,如同它正扎根在他的肚子里。
湮雾杀手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听见动静,他努力睁开眼,看见是寻望, 他眼露欣喜,紧接着欣喜消失,他近乎愤怒地用气声道:“为什么……要来?快跑啊……”
寻望却只是凑近了观察向日葵,沉声问道:“能拔出来吗?”
“可以,刚种进去不久。”湮雾杀手疼得嘶嘶喘着气,说一个字就要顿一下“要拔就快点,不过,咳咳……没办法止血。”
“有办法。”寻望从内衬里拿出一支止血剂,这是他当初从黑诊所里顺出来的“你忍忍。”
“嗯……你轻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湮雾杀手刚说完轻字,寻望便攥紧向日葵的枝体,狠狠往外一拔,饶是早就虚弱得话都说不出,他也没忍住嚎了起来。好在他嚎了一声就被寻望用迅速捂住了嘴,只能满面泪水地闷哼。
向日葵的根部连带出了一些血肉,寻望看了一眼,都不像是主要器官的,他稍稍放了心,给湮雾杀手打了止血剂,然后从旁边找了把铲子想把他挖出来。
刚将铲子按进土里,就听湮雾杀手撕心裂肺地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