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张宗尹与那侍女对视一眼,紧接着赶忙令其将门打开,飞快入内。
瞧太后扶着榻边儿刚刚坐起身,神色有些忧伤,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张梅香的名字。
见此,张宗尹心里那股隐隐作痛的伤疤似乎也在此时被揭起,他合上双眼,换了口气后再度看向吴太后,焦急地问道:“太后,您没事儿吧?”
似乎是反应过来张梅香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吴太后黯然地点头回应了张宗尹,又因梅香的事而痛心不已,不断摇头,“梅香啊梅香,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小桂枝现在也不知所踪,你二人莫非是约定好了吗?双双离开?令哀家在这德寿宫里好生寂寞,实在是思念至极啊!唉……”
瞧见吴太后这样,张宗尹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相比吴太后要好一些,起码他找到了桂枝。
“太后请保重凤体!斯人已逝,想必梅香在天之灵也不想瞧见您这般模样,如此她也会心痛的!请太后您一定要以身体为重!”说着,张宗尹自旁边茶案上沏了一杯茶,待温了温便端过来呈给吴太后。
后者接过茶盏倒也没有心思喝,只是撇了撇茶沫后话题一转:“宗尹啊,你与梅香若水交游数年,情缘深厚,断然不亚于琴瑟之间,哀家心里比谁都清楚,但自她披发离去,哀家却不曾瞧你落过一滴泪,其实哀之寝席离愁,当发泄之,莫待蕴逸于心头,久了便似那毒药恐伤及根本,难以治愈!”
在德寿宫,张宗尹的身份是太监总管,可以说只有太上皇、太后在他之上,他手下管着这么多的女官、宫女、太监以及宫中的侍卫,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所以,大多时候泪都是咽下去了,即便真的忍不住,他也会在没有人的地方宣泄情绪,绝对不会将这些展示在他人面前。
但是对吴太后,张宗尹没有必要隐瞒,他无奈地说道:“太后,老奴何尝不想呢?但梅香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她的选择向来都没有人能阻止。想当年她入宫也是,后来办京都教坊、收桂枝为义女亦是如此。她是自由的女人,自由到所有事都可以由她一人决定,哪怕是她身边人的退路,都由她安排……”
吴太后边听边点着头,张宗尹和自己是最了解张梅香的人,这么多年以来,梅香的改变她看在眼里。
初入宫,作为教坊艺人的她,又何尝不是像桂枝那般天真烂漫?也是在受尽了他人的冷眼排挤和各种困难挫折后,才蜕变成为人们口中的张大司。但在她眼中,张梅香就如同姊妹一般……
但即便如此,先前那件事涉及政事,后宫不得干预政事这是千百年的规矩,绝不得在她这里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