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虽生犹死

凤舞漓落 书香墨浅 3306 字 1个月前

杜菁菁回首打望,见他蒙着面,身前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心中猜到几分,忙应道,“正是!”又指了指洛凤道,“可是要救人?”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听闻圣女慈悲为怀,医术精湛,特来求医。”

杜菁菁道,“公子谬赞!医者仁心,不敢当。”

黑衣男子将洛凤轻轻抱下马来,杜菁菁一看吓了一跳,心道这女子怎么伤得这样重?急忙命他将人抱进马车里,自己跟着上了马车。

黑衣男子也一并上了马车,杜菁菁伸手拦住他道,“男女有别,还请公子在外等候!”黑衣男子眼带憔悴,但目光坚定,冷声道,“不行,我要看着你治!”说完身子一扭进了马车。

丫鬟忙呵斥,“那是小姐的马车!”杜菁菁赶紧捂住她的嘴道,“救人要紧!”说完跟着上了马车。

杜菁菁取来药箱,拿出干净的布巾,止血的药,又拿出一把银色的剪刀,抬眼偷瞧黑衣男子,见他双目紧紧盯着受伤女子的脸,蓦然把头别向车壁,低沉着嗓音道,“你剪吧,我不看!”

杜菁菁心下一松,麻利地低头去剪洛凤身上破碎的衣衫。突然两张鬼脸面具掉落出来,杜菁菁拾起一看,正是昨晚救自己那人脸上戴的面具,心神一震,又是激动又是心伤,握着面具的手僵立当场。

她如何也想不到昨日还是英姿飒爽,从天而降,宛如救世的谪仙,今日就惨遭横祸,命悬一线。心里一悲,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微微仰首将眼泪逼了回去。假意拿出手帕擦汗,以为擦的是汗,其实擦的是泪!

杜菁菁深吸一口气,握起剪刀将洛凤身上多余的衣衫剪掉,迅速查看伤口,伤口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上百道,道道见血,有的浅,有的深,深的见骨,浅的只是皮外伤。最麻烦的是有数道伤口伤及筋脉,和心肺,以后恐怕走路都费劲。

杜菁菁看得心碎不已,理了理思绪轻声道,“公子,这些伤已经伤到筋脉,有的已经被切断了,就是续上恐很难恢复到从前那样。现在最麻烦的是心肺上的伤,伤口在里面,我的医术有限只能暂时压制片刻。”

黑衣男子垂着头哽咽道,“先尽你所能的治!”杜菁菁瞧他忧伤不已,猜测他是昨日在这姑娘身边的男子。她默念,“火神娘娘保佑!”转过腰身取来上好的金创药一一敷在伤口处,不时用干净的纱布擦去血渍。

断筋的地方,摸上伤药后,从药箱里拿出绑带和小木板,将折断的地方绑束起来。一阵忙活下来,杜菁菁早是满头大汗。此时洛凤浑身绑满了带子,如破碎的绑带娃娃。

杜菁菁从马车的椅背处拿着自己的斗篷盖在洛凤身上,一切做好才道,“公子已经包扎好了,不过暂时不能移动,以免筋脉错位。”

黑衣轻嗯一声,“有劳圣女!”这才转头,双手抱膝眼睛不离洛凤。三人挤在马车里,开始还好,这一停下就略感尴尬,她急忙道,“我去找点草药!”

黑衣男子侧身让过。杜菁菁掀帘下车,一下车就见婢女、工人被赶到一处聚拢,身后有十几把长剑环视四周。她微微一惊,朝里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人,还请公子大发慈悲放了他们。”

此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音道,“三日后公子说无大碍就放你们回去!”杜菁菁侧首看去,是一身材高挑的女子,样貌不祥,脸上蒙巾。细腰柳身,腰间挂着一把青色宝剑,就这么一打眼,已可以断定此女定是下命令的人。

杜菁菁伸手擦了擦汗,心中不悦,但又一想她所救的是自己的恩人,若能救得恩人性命也是一报还一报了。这么一番自我安慰也就不太在意他们的无理。自行去山间草药,发号施令的女子叫了一人跟着。

杜菁菁离去后这女子候在马车旁,低声道,“公子可是认得这女子?”作为公子的贴身婢女,她从未见过公子如此失魂落魄,心中狐疑不已。

被唤作公子的男子看了看昏迷中的洛凤心中悲苦,几番寻找,不曾想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那女子见公子并未作答,只好自己掀帘,见马车里公子神情萎顿,受伤的女子静静躺着,身上盖着一件绛紫色的斗篷。

黑衣男子没有看她,沙哑道,“吩咐下去三日内原地停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或者离开这里!”语音虚弱无力,像垂死的人一般。

那女子微感诧异,大着胆子问,“她是谁?”黑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她以后是你们的主母,你们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心中遭重锤,惊得女子愣在当场,脸刷地白了!

忙躬身道,“公子,可是她是害死桃碧的凶手!有人亲眼见她拧断了桃碧的脖子!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怎么能做我们的主母?公子三思!”

黑衣男子摆手道,“想是桃碧做了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她才会下手吧。”

女子立刻跪地哭诉道,“公子!桃碧与奴婢情同姐妹,我们一起跟公子五年,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公子不难过吗?”

黑衣男子道,“难过,所以今天我亲自来给她报仇。可是彩碧,你看,凤儿杀了桃碧,我杀了凤儿,这仇不已经解了吗?人死不能复生,你将桃碧好好安葬,给她挑个好点的墓地,唉……”说完眼睛一闭把头别开了。

青碧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看见黑衣男子无精打采的样子终于住了口,心中打定主意定要将这女子的来历查清楚。

洛凤昏迷后陷入了巨大的诡异梦境中,梦中天地一体,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满目火海,日月红得泣血。地上热辣烫脚,她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龟裂的大地上,不知道要去往何处,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