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夕也没有想过隐瞒,人心易变,她明明已经见过那么多。

“我感念姑娘替我和小女治病,也依照约定把天凝山和南山观给了姑娘,我们两清了。”陈老爷的眼睛已经大好了,不用像以前那样孱弱得需要人搀扶,其实他只是恢复了本性,商人的本性罢了。

“是的,已经两清了。”怀夕紧紧地牵着陈欣蕊的手,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盯着她眉心的红点,心中稍安:“阿蕊,姐姐要走了。”

陈欣蕊突然松开怀夕的手,跪到周沁的面前,双手交替地打着自己的脸颊:“三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滚的,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不要赶怀夕姐姐走。”

怀夕心中一阵潮湿,上前扶起陈欣蕊,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指腹摸了摸她发红的脸颊,又落在她眉心的红点上:“阿蕊一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陈欣蕊泪流满面,拉着怀夕的手不松:“怀夕姐姐,你不要走,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事的,不该让三姐姐和爹爹生气。”

“与你无关。”怀夕转身看向那位陈家的姑奶奶:“与鬼为伍,会被反噬,不得善终,夫人还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姑奶奶身子一僵,眸中的黑气翻涌,高昂着头颅:“我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姑娘虽然活着,但是与鬼又有何异,还不是人人避之不及?”

“夫人好生伶牙俐齿。”怀夕浅浅地笑道,最后摸了摸陈欣蕊额间的红印:“阿蕊,我走了!”

怀夕去旁边的倒座里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出了暖房,冷风和热风相撞,她身姿笔直如青竹一般,衣角翻飞,身后似有陈欣蕊的哭声。

天气不好,街上的人也不多,有那见到怀夕的人,也不敢上前了。除了因为张兰英曾经放的狠话,更因为这位姑娘出现在南山观,而且,听说陈老爷的眼睛是她治好了,现在,众人对她的好奇多过憎恨。

怀夕闲庭信步直接去了王全的卤货铺子,郑县地处边关,前些日子景国来犯,百姓们仓皇逃跑,现在的郑县更显寂寥,但是铺子里却坐了几位客商。

王全正忙着切肉浇汤,深红色的卤味,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怀夕寻了一个桌角坐下,王全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端了一碗卤味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