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您怎么了?”心竹强撑起眼皮,侧头往旁边看去。
祝培风深呼吸两次,待气息稳了,才揶揄的回答,“怎嘛……担心我倒下就没人救你了啊?放心吧,我允诺菱儿了,就算老天爷只让一个活,我也一定让你活着回去。”
他铆足劲儿继续接连挥铲,已经挖了将近半个时辰,可污泥才到她前胸,因为夜间水分蒸发得太慢,所以在挖开豁口后周围泥浆就会倒灌回去,多少有些影响进度。
照这样下去,至少还要再一个时辰才能挖到她腰。
心竹重新闭上眼睛,没有为他的误解争辩,一是反正他误会她也不止一次了,说再多也不会改变他的观念,索性就任其自以为是下去吧;再者泡在泥里实在太冷了,就好像躺在一个冰窟窿之中,她浑身都在发抖,根本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顾及其他?
祝培风见她不吱声,只是抖着嘴唇躺在那,不由一阵心疼,扬声冲人群喊,“把心竹马车里的薄毯拿来,我让人放在了座椅下面了。”
翘首期盼的菱儿赶紧跑去取,有会武功的接过,跃上那棵树后再从高空抛下,祝培风接个正着,展开毯子将谭心竹严严实实包裹住,连脑袋都细细围好。
“冷了吧?挺着点,若是敢睡,我铁钳戳到你可不管。”他冷声威胁,这次,终于让她看了他一眼,可眼神已经迷离,像是失去焦距、四处涣散的样子。
他暗道一声不好,不假思索便将自己嘴唇贴到她额上,果然一阵滚烫,在这么冷的淤泥中泡了几个时辰,就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也受不了啊?何况是她,终于忍不住责备了几句……
“谭心竹,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都分开了还不放过我,这颗心一天随着你停随着你跳,你很得意是不是?看给你烧傻了怎么办!”
“喂……你、你能不能、小点声说话。”她撩开眼皮,不悦的凝着他,“把我耳朵都震疼了,谁让你心跟着我跳的?烧傻我、不正和你心?死了才好呢。”
“你敢!”他喊,握着锹把的手都紧了紧,可随即反应过来,这丫头肯定是烧糊涂了,不然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再见她脸色由白转红,知道这是内里发热了,立即又加快手里的动作。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她出事,哪怕伤一点都不行,心里有气,一下又一下便更用力的铲下去。
夜渐渐更深,潭边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少了,现下只剩村长一家,还有菱儿、白月、以及祝培风带来一队人马和谭心竹带来的家丁。
白月把自己外褂脱下来穿在菱儿身上,见她带着泪痕的小脸儿被冷风吹得通红,赶紧掏出帕子为她拭干水渍。
“菱儿,你别着急,世子爷把少夫人看得比命都重要,一定会把她救上来的。”
“瞎说……”菱儿哑着嗓子回,还眼巴巴注视着不远处的动向,“如果真看得比命还重要,当初怎么那般误会我家小姐?如今小姐走了,他还不是和莲雪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在一起?”
白月叹口气,“唉!你怎知是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爷这几年受的苦……你简直无法想象,他自战场回来时,肺和脾脏都被利箭刺穿了,老王爷寻了不少名医,最后才从阎王爷手里把他拽回来,足足躺了两年、又修养了一年,人才彻底痊愈,之后就执意从祝府搬出去,自己住在一间小宅里,说世子爷是孤家寡人还不错。
有时二少夫人会带着孩子去找他,可他甚至不惜翻墙都要躲出去,气得二少夫人只能去跟王爷、王妃告状,说世子爷简直拿亲儿子当洪水猛兽,哪有半点喜爱之意?而开始……老爷、夫人对小少爷也是极疼爱的,但那孩子他被母亲教养得十分跋扈,小小年纪就知道天天责罚下人,老爷夫人便也不像从前那般了。”
侧头,他对上菱儿瞠目结舌的目光,自己面色倒十分坦然,好像已经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菱儿诧异道,“世子爷曾受过那么重的伤啊?可白月……这绝不是我家小姐希望的,她当时只是太想离开了,所以才跟皇上说了担心世子爷会成为残疾的话。”
“我知道啊,爷也应该是知道的,若少夫人说话那样灵验,岂不是被佛祖开过光了?但可能是别不过那股劲儿,不明白少夫人为何非要离开,所以至今都耿耿于怀,但扪心自问,说归说,自他俩重逢以来,世子爷可做过一件对少夫人不利的事?能帮的都竭尽所能的帮了。”
那倒是!这点菱儿也承认,可……
“小孩子也是无辜的吧,其实他应该对那位小少爷好点的,毕竟大人之间的事是大人之间的事,与孩子无关,你家小少爷会那样很毒,估计也是缺爱的关系。”
不像她家小少爷和小小姐,可谓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全家老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没有一个人不是毫无保留的爱着他们。
小姐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一定要让他们健康快乐的成长,所以两个孩子性格都格外活泼可爱、天真烂漫,让人看一眼就打心眼里
“世子爷,您怎么了?”心竹强撑起眼皮,侧头往旁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