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看到眼前的场景,皆是吸了一口寒气,这是我见过最壮观的景象之一了。无数的藤条从巨大的树枝上垂挂下来,形成了藤蔓所营造的迷宫,要不是这火绳,我们举着火把往前,随时都会撞上藤蔓。
而恐怖的是,就在宝财无意点到藤条的时候,那老藤不断抖动着,嘴里出近乎人的惨叫声。周边的藤蔓似乎感受到了同伴的痛苦,竟也开始抖动起来,一瞬间,哀嚎声不断,有如万千鬼哭,扰得人心乱如麻。
众人吃不住这种令人崩溃且此起彼伏的哀叫声,蹲下身,捂住耳朵。就在这时,小道士肩上的火猴竟然蹿出,攀上了其中一根藤条。
我们不知道它要做什么,愣愣抬头看着,就在它一根藤蔓一根藤蔓的抓过,最后要伸手跃到那燃烧起来的火藤时,宝财惶声喊道:“不要啊!”
然则,来不及了,小火猴坚定地攀上了火藤,我们瞧着它的皮毛在一瞬间染上了火焰,星星点点的火在它的身躯中迸散而出,不禁都忘却了吵嚷的叫声,心全然被它牵动。
小小的身躯毅然没有松手,我仿佛置身玄幻剧里面,看着火猴浴火而上,无畏之中带着令人自惭形秽的神圣。很快,它攀上了藤蔓还没被烧灼的一端,它用手掐断了火藤,火藤像是一条被烧死的蛇般,掉落下来,小火猴随之也跃到了地上,它用脚不断踩着火藤。
秋月意识到了什么,忙喊我们道:“它是想要阻止火焰的蔓延,保护这片土地,快,帮忙!”
众人了悟,轰然而上,快跺着火藤。火灭了,还剩一点余烬的时候,宝财又补了一脚。刚才被小火猴的大义和神奇所吸引,我们都没在意那些哀嚎的藤蔓,在火灭了之后,藤蔓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这让我不得不感叹,大自然都是有情绪的,有的表现明显,有的却是不动声色。
我松了口气,其实这种长条的东西,以前我和宝财碰到过厉害的,就是那食人藤。说实在的,我真害怕这藤蔓也有食人的习惯,要是真有,我们绝对是被万藤穿心,最后死了,变成一滩肉渣。
脑补完这个画面,我打了个寒噤,宝财担心地跪在地上,给火猴扑着火。他像是在拍火里刚烤出来的红薯一样,不断拍打着火猴,那模样真是比亲娘还用心。
火猴似乎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也没挣扎,就是库师深吸了口气,感叹道:“今日这遭真是见识到这灵猴的浴火本事了,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畜生。”
秋月道:“神奇的不是它能浴火,而是一只小猴子会有维护生存土地的意识。这种行为,我们人都未必会去做,但是它有,真是令人佩服”
说话之际,跪在地上的宝财:“呀”了一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他抱起火猴,道:“我真是多余了,你们瞧,这小畜生,我以为它皮毛都给烧烂了,但是没有唉……它的皮毛完好无损,就是比原来红了点,还略微粗了一点。”
库师在一旁冷冷道:“这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致命点,曾经一些富人为了御寒,又为了制造那种不会被火烧灼的衣料,就扒了它们的皮毛,用来做衣裳。”
宝财一听,激动道:“妈蛋!这么神奇又可爱的生物,那些王八羔子也能下得了手!”
库师意味深长说了一句,道:“这世道,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自私和利益,人杀人,再被人杀,永无止境,最后都有报应。”
这话要出自普通人的口,我并不会觉得什么,但是它出自库师的口,就让我意外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套着什么枷锁,在他拿走火猴手上的指环时,他目光流露出了激动,但是却看不到那种贪婪的样子,而且最后那只指环落在了宝财的手中,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金银珠宝。而且,我一直觉得,像库师现在这年纪,真是不需要再那么辛苦来让自己遭这个罪,而且有一点奇怪,我从来没听过他膝下有子女。这人本身性格怪癖,可相处久了,要说他心眼坏,那还真没有。相反我觉得他和小道士一样,都有一点孤独,好像心中藏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让他伪装起自己,弄得十分刻板生冷。
话一说完,库师举着火把,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回身,对我们道:“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让这猴子带路,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干完就去古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这种地方多待,多一份险,要不想身边的人再有伤亡,就抓紧时间。”说着,又穿梭在藤蔓之中,没走几步,这老哥们又想到了什么,双目对向抱着火猴的宝财,道:“既然到了这地方,就不要再畏畏缩缩,耽误事情,给我们惹来麻烦!”
宝财被他这严肃一训,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抱怨道:“老王八,怎么弄得我们都像他的奴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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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坚走过宝财身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俺们是他的奴隶,是俺和公子爷的小命捏在他的手上,他说往东,俺们绝对不能往西。而且他说得也没错,宝爷,看好火把,可别让这小猴子再给你擦屁股了。”
宝财被八坚这一说,弄得甚是郁闷,要想再多还嘴一句,八坚已经摇头晃脑地跟上库师了,听八坚一直损宝财,我突然现,宝财在这世上的克星不止陈醰一个,还有小八。
不过……望着库师和八坚往着西面而去,我纳闷道:“他们知道要去哪里吗?这火猴压根还没带路啊?”
话音刚落,小火猴从宝财身上跃下了身,朝着库师和八坚的反方向而去,它还是跑几步,回头吱呀叫唤我们。
这回,宝财可就乐呵了,他幸灾乐祸地叫了库师和八坚,道:“我们去东面了,两位走好啊!”
八坚和库师原本自信满满地走着,被这一叫,停下了身,八坚尴尬地朝我们而来,库师脸上也划过一丝丢面子的表情,但是马上恢复了他固有的扑克脸。
我瞧着他两,突然觉得好笑,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临时组成的队伍。
就在气氛变得异常滑稽且轻松的时候,非常不合时宜的,我们又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喘息。这喘息声哀哀戚戚的,让人不禁想到了深宫怨妇对着镜子,抚摸自己逐渐枯黄容颜的悲凉画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