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把楚留香请到了货舱,打开门,立刻传出一股非常特殊的味道。
又臭又腥,像咸鱼,像海菜,又像死尸腐烂时所发出的恶臭气味,更像是胡铁花三个月没洗的臭脚丫子。
即便是海阔天,也皱了皱鼻子。
看到海阔天皱鼻子,楚留香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因为无论多臭,至少自己是嗅不到的,鼻子坏了也有好处。
倒不是海阔天在此处杀了人,而是海船货舱中独有的臭气。
海阔天道:“香帅放心,食物和清水都放在厨房边的那间小舱房里,这里是货舱,平日用来储存各种海货。”
楚留香道:“谢天谢地,否则以后我真不敢放心吃饭了。”
恰在此时,张三凑了过来。
虽然海阔天吩咐过,任何人不可靠货舱,但张三想要进来,除非楚留香亲自阻拦,否则任凭是谁也拦不住。
张三道:“据我所知,酒是储存在货舱内的,就是你刚才喝的那坛。”
楚留香道:“无所谓,反正我只能尝到味道,臭不臭对我没有影响。”
张三忽然有些后悔,心说早知能看到这等好节目,纵然胡铁花被人追杀的上蹿下跳,也必须把他给请过来。
让胡铁花看看臭咸鱼腌酒,不知道这个酒鬼还能不能喝得下去。
货舱中确实储存了大堆酒坛,不过在中间的位置,原本是存放各色海鲜的位置,如今却放了五口棺材。
船上除了船工,还有海阔天、向天飞、楚留香、金灵芝、张三、丁枫、公孙劫余、白蜡烛、勾子长九个人。
九个人,五口棺材。
海阔天道:“这些棺材,并不是我带来的,诸位也都知道,水上行船有许多的忌讳,万事都要图个吉利,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没人会带着。”
张三道:“升官发财!”
海阔天道:“张老弟,你说的这是那些摸金校尉的贯口,我们在水上讨生活的,看到这个是要祭龙王的。”
张三道:“用什么祭?”
海阔天反问道:“你说呢?”
张三道:“五口棺材,这是不是代表了,咱们一共要死五个人?”
楚留香道:“不是,陆上来的才会需要棺材,水上豪杰不需要这东西,至少海堂主和向老兄是不需要的。”
张三道:“换句话说,咱们这里九个人,最后只能有两个活着?”
楚留香道:“这倒是让我想到了李瑾瑜说过的故事,叫什么雪山山庄杀人事件,还有什么暴风雪山庄模式。”
海阔天道:“李侯爷?难道李侯爷有什么指点?请香帅告知。”
楚留香道:“李瑾瑜的故事,说的是在一个密闭、不能与外界沟通的特殊环境中,由捕快侦破的杀人桉。”
海阔天道:“这里没有捕快。”
楚留香道:“捕快不是职务,而是在这个环境中,最没有嫌疑的人。”
张三道:“那不就是你?”
海阔天赶忙说道:“没错,楚香帅从来不杀人,所以如果船上有一个人是清白的,那么肯定是楚香帅。”
张三道:“我怎的不清白?”
海阔天道:“张老弟啊,这个时候你还争这个做什么?我连自己都给算进去了,你有什么好争的。”
张三道:“废话,这是你的船,无论怎么算,你的嫌疑都是最大!”
楚留香道:“正因为如此,海堂主的嫌疑反而更小,不是么?”
张三道:“当然不是,如果他就是要你这么想呢?如果他被人下了摄魂大法呢?总之全部都有嫌疑。”
这话看似是在胡搅蛮缠,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提醒海阔天,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下属,他们很可能被收买了。
至于楚留香,他不用提醒。
张三能够想明白的问题,如果楚留香想不明白,那才是真的有鬼。
海阔天道:“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当年的江洋大盗,海阔天绝对是二话不说,挥刀砍他娘的。
可他早已被巨鲸帮招揽,做了巨鲸帮的紫鲸堂堂主,养尊处优数年,早已没了江洋大盗的霸道和豪气。
当然,在这等情况下,江洋大盗是不如紫鲸堂堂主的。
因为再怎么霸道豪气,再怎么想要拔刀砍他娘的,也不知道该去砍谁。
紫鲸堂堂主,却懂得权衡利弊,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全身心相信谁。
这艘船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完全得到海阔天的信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楚留香,因为楚留香从不杀人。
这是楚留香最大的名号!
如果某地发生了凶杀桉,那么无论办桉的人是谁,都不会怀疑楚留香,哪怕楚留香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刀。
楚留香从不杀人,也从没有人能让楚留香杀人,所以他最是清白。 流放后,我给罪臣送物资暴富了
海阔天选择相信楚留香,张三当然也相信楚留香,否则他根本就不会来。
楚留香心中思绪万千,瞬间便想到了最值得怀疑的人——勾子长!
虽然那个叫丁枫的俊公子,精通多种不传之秘,甚至包括华山剑法,金灵芝也曾暗暗表示,这家伙和蝙蝠岛关系密切,是蝙蝠岛的管事之一。
可这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那个叫公孙劫余的丑陋老者,面上很明显是带着易容,他的那个名叫白蜡烛的徒弟,也未必真的是白蜡烛。
可楚留香仍旧不怀疑他们。
楚留香怀疑勾子长。
怀疑这个不断与他套近乎,表示多么崇拜楚香帅,看起来没有异样、一切正常,实际上满是神秘的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