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琪、虚夜月、江玉燕,在武当山不敢太过放肆,便也是打坐练气。
唯独苏樱觉得无所谓,拿着李瑾瑜刚刚赠送的暖玉箫,吹奏一首曲子。
一丝清音,似在地平线的远处缓缓升起,然后保留那遥不可触的距离,充满生机、充满希望的跃动。
平凡的音韵,却是无比的动人,每个音符,都像积蓄着某种温暖的,感人的力量,让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箫音愈来愈灵动迅快,音色虽变幻万千,但错落有致,音韵更不住的增强扩阔,充盈着无以名之的感染力。
李瑾瑜拿到暖玉箫数月,武斗方面自是精熟,但若论技艺,比苏樱差了十万八千里,尤其是那种自由自在的流畅自如,更是远远无法相比。
苏樱的曲子是信手而为,本就是无名之曲,可如果非要取个名字,倒不如说是阳光的礼赞、生命的礼赞。
曾经的苏樱,虽然被养出邀月宫主般的高傲,但说穿了,却也不过是被一只老鼠幽禁在深谷中的金丝雀。
从某种程度来说,倒是和隋唐时期箫艺大宗师石青璇颇有几分类似。
如今的苏樱,已然彻底离开迷茫和束缚,开始迎接崭新的人生,乐曲之中自然满是欢快、灵动、生机。
虽没有主动催动真气,乐曲却已然传到数里之外,引得百鸟齐鸣。
欢快的乐曲,更是让人觉得好似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时代。
溪边捡到圆片石头欣喜若狂,树林寻到细直的树枝能玩一天。
见到比站立摸高稍高些的树叶,就开始比跳高,摸到树叶的可以享受男生中的最高荣誉——算你厉害!
乐曲如清泉汇入四肢百骸,把内心中的阴暗、沉郁、戾气、郁气,尽数都一扫而空,让人浑身舒泰,似乎已然飘到了云端,身心无比的放松。
箫音忽止。
晨练也已经结束。
李瑾瑜伸了个懒腰,笑道:“若每日都能听一曲,过得二三十年,我怕是真的能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了。”
苏樱闻言翻了个白眼:“若你能听二三十年,肯定是被易容掉包了!”
虚夜月道:“就是,你这家伙就是小气鬼,若是早把玉箫给苏樱姐,几个月前就已经听到这等仙乐了。”
李瑾瑜给了她一脑崩儿:“你这丫头最会见风使舵,和谁学的啊!”
虚夜月道:“和你学的呗!”
“怎的不是和你爹学的?”
“我爹没有让人写《滕王阁序》的厚脸皮,他可开不了这个口!”
“那是你不了解我师父。”
李瑾瑜心说,就虚若无的脾气,若是有机会,他敢说《黄庭经》!
武当派自有大派的规矩,虽然知道李瑾瑜晨练从不避人,而且只是打坐无甚新奇,却也无人打扰。
只是有几人站在远处,默默地听苏樱吹奏的仙乐,直到一曲终了,晨练结束,方才走过来拍手称赞。
为首一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
他是武当玉虚宫长老木道人,平日里脱略形迹,不修边幅,但明日便是张三丰百岁生日,诸多宾客已经到来,便换上了一尘不染的华贵道袍。
“还好老道早来一日,否则如何有幸听到这等仙乐?幸甚!幸甚!”
“道长客气!”
“我又没有称赞你,你客气个什么劲儿?莫非她是你媳妇?看你小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和陆小凤一个样!”
“道长果然能掐会算,陆小凤正是晚辈的至交好友,他近来有事,明天应该能够赶来为张真人贺寿。”
“别了别了,陆小凤若来,保管闹得鸡飞狗跳,这家伙太能闹腾。”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呢?”
“您看我风姿俊秀、彬彬有礼、谦谦君子,便知定然是正经人。”
“谁能证明?”
“您身后这位花满楼花公子。”
木道人闻言扑哧一笑:“楼儿说交了个有趣的朋友,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比陆小凤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