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豪富之人隐匿财产者居多,现在又一次推行了算缗令,估计他们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隐匿家财上,根本不会以卜式为榜样。”用着随意的搅拌着粟米粥的李安容沉声接话,他觉得即使朝廷颁布了算缗令,也不一定能收上什么钱,反而会使得商贾对官府的防范更重。
听后皱起了眉头的陈显用胳膊支在案上撑住脸颊歪着脑袋看向眉眼低垂的李安容接着讲:“安容,你我能想到的,坐在宣室里向天子进言的群臣更能想到。我前两天也和我叔父说了这件事,他认为如果这一两年内从商贾、百工的手里收不上令天子满意的数额,估计朝廷还会有别的对策。现在国库急需用钱,暗夺不成肯定会明抢。听说咱们乡上最富有的盐铺坐商购买了武功爵中的千夫爵位,要被分到另外一个乡上为吏,他不愿意去,自愿按照规定上交了两匹马才得以继续就在这里。”
“他为什么不想去做吏?”一脸惊讶的李安君疑惑的问,在她看来,如果有机会为官为吏,肯定要比当个坐商好。
低头往嘴里扒着粟米饭的李无疾抬眼看了了揉着下巴沉思的李安君,笑着倚到宋云珠的胳膊上大声讲:“姑姑,虽然我小,可我也知道营商挣得钱多。”
其余人听到后都轻声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着的陈显拎着他的话继续讲:“无疾可真聪明,能买得起千夫爵位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一年不到百石的奉秩,况且乡上的吏是奉秩低、杂事多,还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罢黜或者获罪,哪里有营商自在。天子这样做,明显是拿准了他们的想法,既要他们购买爵位的钱,也要他们家里养的马匹。”
觉得在理的李安君忙点了下头,然后凑到他的面前笑着问:“那你崇拜谁?”
“赵襄子无恤。”陈显刚说完,对面的李安容随即抱住脑袋开玩笑:“陈显,幸好你没有姊婿,不然他要是知道你崇拜赵襄子,肯定时刻担心自己的脑袋。”
听后哈哈一笑的陈显继续讲:“尽管赵襄子在夏屋山上借宴会的机会杀了他的姊婿代王的行径不磊落,但我还是很佩服他能在成就一番霸业后把家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嫡兄之子赵起,又在赵起早逝之后传于赵起之子赵浣。”
“我也是,虽然赵襄子是庶子,但他毕竟是赵简子鞅废嫡立贤选定的继承人,没有必要在有儿子的情况下把家主之位归还于嫡兄伯鲁一脉,仿佛他做家主只是为了领着赵氏在晋阳之战中打败智伯瑶,奠定三家分晋的基础。”突然激动起来的李安容感慨着接话。
认可这个说法的陈显直接端着碗挪到李安容的身旁,顾不上吃饭的俩人继续讨论起智瑶的攻略齐郑、计灭夙繇、水灌晋阳城之事。
陈显随即摇了摇头回答:“没有,我只是很佩服他,像卜式这样的人,即使整个大汉,估计也找不出来几个,他的行为值得天子厚赏。但我觉得天子之所以厚赏他,主要是想要那些富商大贾以他为榜样,向朝廷捐财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