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阮秉义被革职后,为了维持全家的生计,也去学过一些手艺,木工、打铁、烧陶......
可他回回都只学个三五天就不肯再去了,他总说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带着讥讽。
讥讽?
那会儿家里连下锅的糙米都没了,他却还在乎别人的讥讽?
后来逼的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去京运码头日夜不停地帮着卸货,这才勉强糊了口。
再后来姑母进了吴府,才更好过了些,至少他不用再做苦力,能安心读书了。
阮青郎想着阮氏对他的疼爱,心里犹如钝刀子割肉般疼。
姑母是被他毒死的,可他没办法!
没得到吴大娘子,他处处受制,还连累得姑母也受了责罚。
吴家对他厌恶透顶,江家人更是寻了地痞流氓来家里打砸了好几回!
至于他被吴宗珏暴打一顿的事......
阮青郎慢慢摸了摸肋骨,面色扭曲了一下。
不算什么!不过一顿打而已,他在码头时挨得多了!
阮青郎对面,原本阮秉义听到他的问话,脸色还有些发僵。
可一看到他的‘好’儿子开始变得面目狰狞,阮秉义还以为阮青郎在给自己使脸色,当下便怒不可遏。
“混账!你还敢对我使脸色?你干出这些没心没肺的事儿,还有脸给你老子摆谱?!”
阮青郎回了神,冷冷地望着他爹满脸的暴怒,淡漠道:
“没心没肺也好过自暴自弃,阿爹自己不上进,整日里只会殴打发妻也就罢了,莫要耽误了儿子奋发图强。”
阮青郎的话一出,阮秉义先是一愣,而后差点被气疯了,抡着拳头便朝阮青郎扑去。
阮青郎忍他很久了,如今没了阮老太太拦着,阮青郎赤着脚便跳下了床,敏捷地躲开他爹的拳头。
阮秉义扑空,被闪得一个趔趄,还没摸到床边就被阮青郎从侧边一脚踹倒在地上。
阮秉义直直地伏在地上,哎呦了半晌都没能站起来。
阮青郎却恍若未见,又重新拥着被子坐回了床上。
破烂的蚊帐上方,一只蜘蛛正沿着蛛丝飞快地朝房梁上爬。
阮青郎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只蜘蛛,直到它登至高处,消失在房梁上头,这才轻轻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