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我剪掉了长发,将自己幻化成如舅舅一般的中年男人模样,背着几卷书,带上象征家徽的两块桃木牌,踏上寻找家人的旅途。
术师游医这种身份能在各个国家穿行无阻,无论哪个年代医生的待遇都不会太差。
虽然变成男身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偶尔还是得躲避一些抓壮丁的官兵,身强力壮的男人是最好的资源。
我走过山川异域,游历过不同的城镇,体会过不同的风土民俗。一路结缘听过很多故事,看着人潮涌动,每一段故事都有它独特的深意。
时间仿佛将我遗忘,弹指间两百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世界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停止战争。
尽管如此,我的内心里依然充满希望。每年都会回一次故乡,去母亲坟前清扫。
父亲、舅舅、还有哥哥他们一定也生活在某个地方。
这些年我走的太久,太累,还是找不到亲人的踪迹。
小主, po18书屋
最后我停留在一个知名的小镇上。沐浴着和煦阳光在海边背靠大树沉沉睡去,梦里是儿时陪哥哥一起烤火,玩耍的情景。
我俩身上佩戴着舅舅制作的铃铛,银铃声响彻整个山谷。
睡梦中不知不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滴嗒!一声渗透进树根里。
“东方”
洪亮沉稳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被这声音惊醒,睁开双眸环顾四周,身边空无一人。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和海鸟低鸣以外什么都没有。
“谁?”我警觉的起身问道。
在我起身的同时,倏忽间风起云动,身后大树藤蔓乱舞。
是树妖吗?
没想到它能将气息隐藏到如此地步,我这两百年间不知道接触过多少妖魔鬼怪。阴邪煞气我也熟悉得很。
这次靠在妖怪身上睡去竟然毫无察觉。
“命运之轮在东方”树灵说。
“什么命运?”我不明白他没头没尾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潮水涌动,潮水瞬间向我涌来。巨浪拍打在我身上,我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被巨浪冲了出去!
地上全是礁石,我可是怕水又不会飞。这下不被淹死,也要被海水齁死。
说时迟那时快,木灵挥舞藤蔓将我拦腰卷起。
等海潮过后已经是繁星密布的夜晚。我就那样被他卷着腰倒吊着晕了半天,大脑昏昏沉沉地无力挣扎,海水中好像有什么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醒了?”木灵的察觉到我的异动问道。
“放我下来!”
我被他吵醒,只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充血晕乎乎的。
“封闭自己只是徒劳,既然天赋异禀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去结缘吧”木灵像是看透一切般说着这样的话。
果然被他看穿了,本想着在这种海阔云高的大好河山下将自己封印睡去。无亲无故的游荡在人间,像孤魂野鬼的日子我受够了。
民生艰难,没有一处净土,没有安逸之处,死又死不了。令人烦躁。
“哈?结缘?与我有何干系”
我佯装无所谓般回应他。
最近我总是记忆丢失,脑子不清不楚。不知道是不是快疯了。
每段旅途,每段记忆,相遇后过不了多久就会遗忘。然后再某一天因为某件事,忽然又记起来,如此繁复的情感枷锁,很累。
“去东方就能找到答案”
说话间一只身形矫健的小兽从树后面跳出来。琥珀色瞳孔,背毛被海风吹得凌乱,借着月光看出来是一只玄猫。
“喵~”小猫咪扭动身子娇嗔的叫了一声。
“跟它走,会带你去。”树妖说完这句话后没了声息,变成一棵普通大树。
他这藏气之术果然高深,话音刚落,竟又感应不到树妖的气息了。
他自顾自的扔下一只猫是几个意思???
小玄猫轻灵地跳跃前行,我跟在它身后疾走。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鬼?几个意思?
我一路追随玄猫前行。日月兼程难免有些无聊。
它身形矫健步伐轻盈地穿梭跳跃在山林之中。犹如灵动的精灵。
“喂!给你取个名字,叫轻灵如何?”
嘿嘿被我命名的妖灵就会形成契约为我所用,这是我在父亲竹简里学到的,我们家与生俱来咒言灵力,
“喵~嗷~!”小猫怒气嘶鸣,好像很不满意。
多好的一只妖怪猫,竟不会说人话,修行如此差,要不怎么只能做个领路猫呢!
但是很遗憾,我看上它了。如此灵动可爱的玄猫甚是少见,将来如果修成人形那可了不得。
我看准时机对着玄猫的背影,将灵力集中在舌中。
轻喊一声:“轻灵”
刹那间语言如同符咒,化作黑色咒言枷锁将猫咪团团围住,捆成一个小黑球。在灵力控制下不断收紧,稍微用力猫咪就会挤压成肉渣。
在我强而有力的咒言下,任它如何嘶吼,最后还是妥协了。
“小妖怪,还敢反抗?跟我混不好吗?那个树妖给你什么好处,你帮他做事?”
尽管猫咪极不情愿,还是接受了轻灵这个名字。我可以用语言随意指挥它行动。
这么多年里,我用这种咒言并不是只收了它一个。只是最近记忆混乱,以前那些我都忘了。
我长生不老但是记忆持续流失,渐渐的连家人都会忘记。休息时刻会拿出随身携带的两块桃木牌,看着上面的家徽提醒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玄猫说,树妖说的地方是一个神山。
去神山的路途很遥远,记不清走了多少年。只知道一只黑猫始终走在我前面,而我觉得应该跟着它。
咒言师连自己下的咒言都忘记,那和没下没区别。也许是为了完成树妖的任务,也许是觉得我这样一个失忆症患者比较可怜。玄猫将我带到山脚下才离去。
猫咪走之前围绕我左右转了三圈,确定我是真的忘了它的名字才对我喵喵叫了一声。以示告别。
最后猫咪趁我不注意,偷偷叼走了带有家徽的那两块桃木牌。我在多年后才想起来,至今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偷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