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葬礼风云

在一个阴沉的日子里，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此时，一场葬礼正在进行，然而，这场葬礼却注定不会平静。

不平站在舅母的葬礼现场，心中满是感慨。他看着周围的人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舅母的离去，让这个原本就不平静的家庭更加动荡不安。

葬礼上，表嫂刘丹的娘家人和表姐喏喏的婆家人因为葬礼各项费用开支应该由谁支付的问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葬礼的费用就该你们出！”刘丹的娘家人大声说道。

“凭什么？我们已经出了不少了。”表姐喏喏的婆家人也不甘示弱。

双方纠集了几十人，剑拔弩张，准备大打出手。应邀前来吹奏的唢呐班人员也停止了演唱，亲属的争吵声、小孩子们的哭喊声、还有一些人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不平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愤怒、心酸、难过和怜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亲情会变得如此脆弱。他感到心里充满了浓浓的寒意，仿佛这个世界都变得冰冷起来。

阴沉沉的天空中，一群乌鸦在低空盘旋，仿佛上苍也为人间不该发生的事情而震怒了。霎那间，狂风尖厉地呼啸着袭来，它肆无忌惮地旋转着，把路边几株杨柳树吹得七颠八倒。一些亲友送来的花圈、挽联、纸钱随风起舞，被风吹得像风筝似的，一翻一翻地飞向空中，让人悸恐，不禁令人无限遐想。

乌云发怒了！天色骤然暗下来，半空中一大块一大块乌云迅速堆聚而来，差一点擦着不平的舅父两个儿子盖的小别墅楼顶。不一会儿就连成了一片，像块大幕布似的遮着天空，并且一点一点地压下来，压下来……

“嚓！”闪电似乎看不惯这原本阔大渺远的尘世，常常被一个“争”字所纷扰，争到最后，只剩下一颗自私的心了。它发怒了，一道道闪电划破了片片乌云。几声沉雷当空滚过，雷公似乎更看不惯人间的尔虞我诈，为利益不顾亲情各自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它也发怒了，在天空咆哮着！用震耳欲聋的吼声震倒了乌云，响彻天际。

那些装睡的人、那些昏睡的人、那些贪睡的人，她们未必听得懂天地间的雷声，未必明了天上雷公的愤怒。接着大雨倾盆而下，越下越大，狂风追着暴雨，暴雨赶着狂风，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不停的狠命地拍打着大地，仿佛为人间不该发生的争斗而伤心落泪。

就在现场气氛剑拔弩张时，在离现场不远，被安排在小儿子任敢家里，躺在床上打吊瓶治病的八十多岁双目失明的舅父张有德闻讯后，气的浑身发抖。他用尽嘶哑的声音说道：“这是在做孽呀！”

在亲友们的搀扶下，张有德起了床，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一步一步来到长子任勇的大门口。此时，现场聚集了本地前来送纸礼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五百余人。谩骂声、哭声不断，一些人手里拿着铁锨、锄头等工具。双方代表甚至已经发生肢体冲突，现场一触即发，若无权威人士出面果断处置，一旦发生械斗，后果将不堪设想。

赶到现场的张有德，及时将双方人员喊停，后将双方人员代表带到一旁，了解情况。原来，两天前，张有德的妻子黄氏因病去世，下一代亲属双方家庭都悲痛欲绝，本想着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就打算好好操办后事。葬礼上，双方亲朋好友悉数到场，没曾想，因一些葬礼细节问题，双方发生语言冲突，心里有气的双方谁也不想让步，才导致了矛盾激化。

以刘丹为首的娘家一方认为，作为不平舅父家的两个女儿，自己的妈妈去世了，即购买棺材、装老衣服、乡邻们来送纸礼的吃喝招待费用、菜金、烟酒钱、邀请唢呐班演唱的酬金等项目合计三万多元的这场丧葬所花费用，理应全款由张有德的两个女儿支付。

而以不平的表姐夫算算为首的一方人员认为，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装老衣服，邀请唢呐班演唱”这些开支可以接受。对于亲朋好友、邻里乡亲来送纸礼的招待费的支出不能接受。因为一、毕竟收到纸礼十一万余元；二、作为不平舅父的两个儿子，也应该尽到为自己妈妈养老送终的义务。故此，提出不同的意见。

张有德一生心地善良，性格耿直，目睹此情此景，伤心欲绝。为息事宁人，考虑再三，他深知大媳妇刘丹患有严重的头疼病。如果公正处置，大媳妇的目的未达到，万一气死了，大儿子这个家就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已到了这般高龄还时时刻刻为儿子着想。

为此，张有德心里盘算着，只能牺牲自己两个女儿的利益了。张有德首先向前来哀悼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表达了谢意。然后话语一转，严肃地对着所有的来宾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家事需要自己来解决，让大家操心了！希望大家理解。请大家放下手里的棍棒，心平气和坐下来、吃好、喝好，帮忙为他娘先入土为安吧！在此，谢谢，拜托大家了。”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大家才如梦初醒，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同时，张有德当场宣布：一、本次所收受的十万余元的纸礼钱由两个儿子均分和保管，以便亲友将来发生类似事情礼尚往来。二、本次所花费的现金支出均由我两个女儿负责支付。也是代表你们的一片孝心了！

大女婿算算望着八十多岁双目失明又患病的岳父张有德，拄杖颤巍巍站在现场，不禁心生同情，连忙跪在自己老岳父面前，眼含热泪带头高声回答道：“一切听从老爹爹的安排。是孩儿不孝惹老爹爹生气了！”张有德顺着声音抢步上前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拉住大女婿算算，张口说道：“懂事的好孩子委屈你了！快快起来吧。”

双方终于和解，并达成了共识。自此，一场葬礼风波在张有德深明大义、委曲求全的处理下，终于得到化解。然而，不平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充满了悲伤。他为舅父的无奈而难过，为亲情的脆弱而痛心。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舅父的善良和无奈仿佛是一道微弱的光，照亮了人性的黑暗，却也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凉。泪水模糊了不平的双眼，他仿佛看到了舅父那苍老的身影在风雨中摇曳，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和悲哀。

作者/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情感主编/清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