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老太爷真没白疼雍梧兄弟这个隔房的孙子。
老太爷当初疼这隔房孙儿,委实是因为那是老太爷嫡亲兄长一房惟一的独苗,自小叔子从京里回乡,老太爷那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对这个长房嫡孙,那是比自己的亲孙子都看重。老太爷那是生怕断了他亲兄长的血脉。
小叔子从京城带回来的那点家当,对富贵人家当然不算什么,可对乡间刨土觅食的平头百姓,那也是响当当的家业了。老太爷却叫小叔子存着,半分不许动用。
小叔子继承的那二十亩地的收益,也是年年给他存着不曾动用。他读书的花费,日常的开销,都是老太爷补贴的,可以说,老太爷一辈子的那点体已,都花在了这位隔房小叔子身上。
郭氏想着,好在没白疼,小叔子对老太爷并自己的公婆,还有二叔父老两口,极为孝顺。对自己丈夫几兄弟,那也是当嫡嫡亲的兄弟。自家几个孩子跟着他读书,他视若已出,当真是用心教导的。
因着小叔子两口子孝顺,这几个孩子也极亲近自家。
郭氏是长嫂,她原就是个宽厚的性子,自家妯娌三个,连带着二叔父家的弟媳,生的都是儿子,两房四兄弟,生了十个小子,因此她对大长房小叔子家的三个姑娘,那是真稀罕。平日里对灵素姐妹三个,十分疼爱。
这会子她一边把两土罐的腌菜给灵素,一边亲亲热热叮嘱:“这两罐里一罐子是腌青菜,一罐子是萝卜干,我寻思着你家里现在怕是没咸菜,便匀了些。好在你叔祖母秋日里腌了两大罐,咱家不缺这个。吃完了你再来取。”
灵素也没客气,一手一个罐子抱着就跟郭氏道别。
到家后,灵素帮着娘和灵玉做被子和衣裳。七寻自去割蒲草了。
公玉昊便寻了铁锹,在屋后七寻画好线的地方开始挖塘。
七寻割了半天蒲草,遇上族人,人家还纳闷:“这玩意儿烧起来还不如茅草和芦苇,你割它做甚?倒不如割些芦苇。”
乡间丫头六七岁都能帮家着里干很多活计了,因此对她出来割草这件事,人家倒不稀奇。
七寻也不好说自己要造纸呢,只含糊道:“芦苇我割不动。茅草家里有呢。”
人家也就顺嘴儿问一声,没想较真。
等她割了两大捆蒲草,正试试自己能不能挑时,见着小八、小九和小十这仨个小家伙赶着两头牛来放牧。
估计是仨小家伙上完早课,出来帮忙干活了。
仨人倒没骑在牛上,只牵着牛走,六亲不认的步子迈的神气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