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对。是我。怎么了?…………下周一晚上?你这是要去干嘛呢?…………啊,这样。那是应该去。…………喂?听得清吗?是有点吵,在外头,下着雨呢。……没有,不是什么大事。姓罗的他自己爱紧张。你跟他讲没事了。所以是三天后……我应该有空吧。你是几点的班?我跟你换吧。”
“换个屁的班!你这样三天后还想去上班?!”
那个原本跌坐在角落的老人忽然蹦了起来,指着人的脑袋开始破口大骂,
“还有你们,你们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拿枪指着我的学生!他是来救我的,他受伤了!你们都是瞎的啊!这是要耗到他不行了再说吗!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也是来杀我的吧!!”
吴子凡这下听得真切了。但他却更觉得荒谬。
“余……余教授?所以这个是……南师兄?是南师兄吧??”
他不可置信地向人影靠近,试图穿过人群看清对方的脸。
开玩笑的吧。他以为南博图顶多是个知情者。结果?
“碧蝎,你们的人在干什么!快拉住吴子凡!不能让他接近目标。还不能确定目标的危险程度!”
吴子凡很快被一群人涌上来摁倒在地。又脏又冷的雨水扑在他的面颊上。但他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了夹杂在雨水中的那一丝血腥味。是这么大的雨都没能冲散的血腥味。
更重要的是,迎着地上的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而那个人也在看他。
“没有,别听他的。就是一点小车祸而已。老人家见不得血,着急上火了。…………嗯。那当然。我是医生我还不知道吗?还轮得到你来操心?你听我这声音稳的,能有什么事。”
如果没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没看到超出科学常识的幻影,也没看到对方胸口那片红色的话,听到这句话的人的确也不会觉得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而南博图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要同他解释的意思。
吴子凡现在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南博图总是用对待“孩子”一样的态度对待他了。南博图对他遮遮掩掩也好,讳莫如深也好,其实一直都只是吴子凡自己的感受。
南博图从来不害怕暴露什么秘密,也不曾因为自己知道得更多而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当然更不是像父亲那样为了保护他——他只是纯粹因为说了可能会很麻烦,所以懒得说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这家伙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才会对自己出现在这里表现得毫无意外。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就算吴子凡知道的再多,做的是再出格,在他眼中也只是“啊,这样”的程度,根本翻不起多少水花。反正最后他都能补救回来。
在他面前,吴子凡的确和一个懵懂乃至逐步成长起来的“孩子”无异。
那自然是无话可讲。
雨幕中闯入了一个新的身影。
“徐文博被控制住了吗?南博图呢?对了,医生,医生在哪里?”
“你们负责人?”
他听见南博图看了那个人一眼,而后侧头问身边那个胳膊似乎已经脱臼的男人。
“对。啊,你俩聊聊?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我知道啊。”
“?你知道啊???那你还——”
“因为你们没有诚意。先有拿瞄准镜瞅人这种‘坏习惯’的狙击手,后有跑步迟到六分钟的负责人。我有点戒心不是合情合理的吗?对吧?”
董杰苦着脸,继续试图解释:
“来迟了这个事确实我们失职,这次情况太突发了,我们反应也不够及时。但是我们已经尽快调动所有队伍过来支援了,总是有个时间差……”
“抱歉。是我做决策的时候有所犹豫,让你们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我郑重向您和余教授致歉。我会马上通知狙击手撤离。”
“……?队长?”
杨贺的话把在场不少人都给打懵了。这俩人这是什么加密交流,他们怎么听不懂?
“喏,你看,还是当事人最明白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看在你没装傻的份上,我也不说什么了。”
南博图点了点头,戒备的姿势明显放松下来,
“我今天在这里只代表我个人,所以剩下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你们自己对付吧。老师?你有受伤吗?让他们的医生给你查一下吧……”
余辉生也没明白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但提到受伤的事儿他就又要蹦起来了:
“给我看什么看!你先看看你自己!你这个,你这个现在要怎么搞啊,我又不是外科医生!120,我马上打120!”
说着,余辉生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手打着颤地开始往自己衣服兜里摸手机。
“我们的基地就在附近。您是余教授的学生,值得我们信赖。特情局可以为您提供最好的治疗。”
“……老师,我没那么严重。已经用真气把伤口暂时缝合了,早不出血了,只是一开始的那些看着吓人而已。就是不管它,打一针破伤风就会慢慢自愈的。而且南家……”
“这时候还管他南家还是北家!有治疗是吧?马上!就现在!就是只打破伤风你也得给我打完了再说!你是老师还我是老师啊?啊?!听我的!!”
董杰看着南博图顿时耷拉下来的脑袋,仿佛看到对方脸上写着:唉,牛逼能打有啥用,还不照样得给老师训得和鹌鹑一样……
嗯……忽然就觉得这家伙其实也和普通人没啥两样,吧。嗐。
……
徐文博被制服之后,在南博图配合的情况下,特情局的收尾工作进行得非常轻松。但大家心里却未必都那么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