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但她还是要那么做。
那是拯救她的理由,是她能够撑着活下去的倚仗。
她当然知道父母不会怪她,她也明白如果父母还活着的话,一定不希望她会把自己困在仇恨里。
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为什么不能恨,她凭什么不能恨,她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停止复仇去过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罪魁祸首还好端端地坐着华贵的马车,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他儿子的尸体带回家族举行葬礼——而她父母的死亡却像一种羞耻。
人人避讳,人人唾弃。
所以她很冷静、很缜密又很快意地,送那位贵族老爷去和他的禽兽儿子去地下团聚了。
“马车出了问题”是多么合理的解释啊,和她的父亲在家里突然暴毙一样合理。
她当然被怀疑了。她当然会被死去的贵族老爷的手下们关在黑漆的屋子里密集地审问两天。她当然会受到无休止的审问,出其不意的精神攻击,持续的恐吓和诱导。
但这和复仇成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诺尔维雅垂眸,周身冷寂,像跌进了深海,连眼神都有些发寒。
但她对喀岚的态度依旧温柔。
“复仇……那会是很长的一条路。喀岚,你打算怎么复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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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岚沉默了。
站在后面的约书亚听着话题的走向,欲言又止地看着情绪有些奇怪的半人鱼和他失明的病患。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喀岚说“我想进入艾博斯格学习,我想成为像卡莉坦一样的魔法师”。
约书亚嘶了一声。
“虽然但是,那个……喀岚,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有个问题,魔法是没有办法后天习得的,只有觉醒了魔法的人才能成为魔法师——”
喀岚伸出了手。
他肩上那个有些粗糙的水兔子跳到了它的掌心,动作笨拙又冒失。
他咬着牙,费力地喘着气,好像他即将说出的话会带着倒刺划开他的喉咙。
“我——觉醒了水系魔法。
我……觉醒了……水系魔法……”
喀岚攥紧了拳。他脸上的表情太挣扎了,似哭似笑,又带着那种泛着血腥味儿的、隐忍到极致却怎么都压不住的恨意和悲怆。
……一家人里怎么会有两个水系魔法师呢?
这太过巧合了。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只是这个奇迹来的,晚了一点。
诺尔维雅看着那个让她一开始就觉得违和的水兔子,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不是卡莉坦留给喀岚的礼物。
是神明的仁慈——亦或是恶趣味的惩罚。
晚一步的奇迹还算是奇迹么?
如果她的水系魔法可以早些觉醒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在假期里有家可回,能坐着父亲修的马车,吃到母亲做的香草面包呢?
喀岚也会这么想吧。
诺尔维雅看向喀岚。
他会不会也在想,如果他能够早些觉醒水系魔法,他和卡莉坦的困境就会有所转机,卡莉坦就不会死?
是的,他会这么想。
喀岚的泪砸在他变出的水兔子身上,他昂着头,细碎的呜咽掀出庞大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偏偏是水系魔法……”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滴答,滴答。
诺尔维雅以为是喀岚的泪掉在了地上。
但她感受到了那丰盈的水汽——
喀岚也感受到了。
庄园外天气阴沉,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今天不应该是个晴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