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鲤倚靠着车厢壁,手搁置在膝头,静静看着翻动的车帘。
突然,马车停下。
车外传来楚心的声音。
“见过冕下。”
陈半鲤意识到了什么,起身下车。
车前横亘着一支骑兵,人马皆身披明亮铁甲,甲上铭刻着无数纹路,透着极浓重的神圣意味,整支军队安静如雕塑,散发着宛如实质的沉凝气息。
骑兵前,站着一位身穿血红色大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淡,极薄的唇和过高的眼角透着些许冷厉,红袍仿佛浸透了鲜血,红的瘆人。
楚心低声道:“这位是神圣大主教,钟随冕下。”
神圣大主教地位极其崇高,在玄教中仅次于正副教主,在人间足以比拟一位亲王,自然当得起一声“冕下”。
更何况,这位钟随是六位神圣中唯一一位拥有军方背景的主教,据说其战功足以问鼎大将军,但他最后选择褪去铁甲,披上了这一身血袍。
六位中,他主掌玄教裁决刑罚,性情最是冷酷。
陈半鲤对这位大主教的了解仅限于此,但不妨碍他上前行礼:“钟随冕下。”
钟随看着他,无表情的面容一动,薄唇张开,透出一道低沉声音:“您的姿态太低。”
陈半鲤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面容一整,站直身体,钟随这才微微点头。
接着,他说道:“陛下命我率这支骑兵保护您的安全,但在我看来,如果想要安全,您应该住进明宫里来。”
陈半鲤轻轻摇头。
于是钟随不再多言,淡声道:“我会留在楚府,您应该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您的安全很难得到保障。”
陈半鲤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主教会贴身保护自己。
由此,他也再次感受到了当年的那对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很显然,教皇如此看重自己的安危,唯一的原因便是自己得了连青的传承。
他轻轻点头:“多谢。”
钟随不再说话。
...
吴谌缩在宽大的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心情如何?”
那人冷哼一声。
“他被白数看重,被连青看重,现在就连教皇都如此重视,让钟随贴身保护,你我都知道他是教皇的忠犬,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吴谌把玩着手里的玉球,相撞发出“格格”的轻微声响。
那人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