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百姓,视线扫过他们身上如出一辙的单薄短袄,落在每一双通红着的、怒气未歇的眼睛上。
忽然有一瞬间,她心里竟酸涩难忍。
那些远在繁华京城里的朝中大臣,高坐在庙堂之上的尊贵天子,是否知道自己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是否知道会有孩子冻死在母亲怀里,又是否知道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还要向朝廷的官员交粮。
他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那群每日只知道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天子与近臣,只会想着自己座下的皇位有没有坐稳,脑袋上的官衔会不会再上一级。
他们没有人会分心去想偌大国家里的某一个州,某一个县的百姓过得怎么样。
甚至还自以为是、又十分荒谬又可笑地定下“无诏不得入京”这样的规矩。
他们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视人命如草芥。
“王吉安,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无非就是粮仓里的粮食根本不够还回去。”许久未说话,钟毓的喉间好似堵着一团又冷又腥的棉花,她看着不远处的王吉安,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顿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今日开仓门,有多少算多少,全部还回去。”
话音落下,身后的傅平不再等待。
他几步跨上前去,在王吉安惊恐的眼神里死死按住他的手把钥匙插进锁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