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戚谷主说得没错,那么我剑霸山将会是最先遭殃的宗门,我得赶回去主持大局。”廉辰翁说明了理由,薛复古认真地点点头,廉辰翁分析地没错,而且现在又过去了那么多天,不让他回去看看剑霸山的情况如何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其他宗主又不是纸糊的,加上他薛复古的帮助,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廉辰翁不多废话,踏上飞舟,把灵力催发到极致,薛复古目送他离开,捡起岑灵运的头颅,收拾了一下,去其他方向遁去了。
……
柏枭四肢麻木,在地上趴了足足有五分钟才稍微有些知觉,地上的土灰味不算难闻,只是有些迷他的眼睛,他把恢复一点儿的力量先提供给脖颈,仰起头来观察战场的情况。其实他不用看,光是听周围将士凄惨的叫声,他都能想象到那惨不忍睹的场景。
时间拨回到柏枭所带领的军队迎战鸟爪兽的时刻,在柏枭的指挥下,将士们虽然付出了部分牺牲,但好歹伤到了鸟爪兽,让它们一时间不敢向前再次发动进攻。柏枭的神经紧绷到极致,他心中不断祈求剑霸山快点过来支援,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轰隆隆”的声音带来的是更多的妖兽,这些妖兽相比鸟爪兽,就是更大更凶残的类型了。伴随它们的出现,一种绝望的氛围像索命的绳索,套在柏枭还有每个将士的脖颈上,已经累的他们喘不过来气了,那时的场景,只要有一个人带头扔掉兵器临阵脱逃,那么整个军队肯定像飞禽走兽遇到天敌一般四散逃跑,溃不成军。
柏枭也知道这一点,他率先大喊:“稳住!这种级别的妖兽,是逃不掉的,先跑反而先死!”这句话说的真诚,没有粉饰团结会胜利这种不切实际的情况,柏枭设身处地地发言,让几乎像盐糖遇水融化的军队重新凝结成块。
“咚咚咚”在柏枭的示意下,旁边敲鼓的士兵身体有些僵硬地敲起鼓来,不只是这个敲鼓的士兵,剩下的将士们也像生了锈的链条,“咯吱咯吱”一卡一顿地运行起阵法来。现场的情况,逃也不是战也不是,一众将士的脑袋除了做一些条件反射似的动作外,都是一片空白。像柏枭这种指挥动起来的人,已经算是心智坚定之人,很不容易了。
那些妖兽跑出林子,一下看到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先是一愣,就跟饿了很久的人,突然把满汉全席摆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随便吃一样。后来他们眼中出现火热之情,进而开始物色,为接下来食物进肚做准备。
随着其中一只妖兽兴奋地大吼,一群妖兽像潮水般涌向军队。鼓声由此变得杂乱无章,原来是敲鼓的士兵被这么一吼,身体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就连握住鼓槌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快做不到了。
柏枭咬牙,控制着身体不让它抖动,接着立马夺过鼓槌,自己敲起鼓来。底下的军队重新走了主心骨,随着鼓声的命令,用阵法聚起的灵气,推到妖兽身上。
妖兽们见有攻击,行动上有所迟缓,但当它们挨了这一下后,反而将獠牙咧得更开,像是露出一副笑容一般,这是这样的笑容,让看在眼里的将士们心寒胆破。一双棒槌无力地落在了地上,柏枭看着发颤的双手,他现在也没有法子了。
军队被冲散,柏枭所在的高架被冲垮,他像一片孤苦无依的秋日落叶,无可奈何地飘落摔倒,失败伸出一只臭脚将他的头踩到了土灰之中。
随后就到了现在,柏枭费力抬头看着战场的将士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上个月吃家里送来的饺子时,自己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唉,后悔了,我的绝笔信不该写得那样琐碎,娘亲看了肯定会哭个不停,我死了还让娘亲流泪,真是太不孝顺了。柏竹这时候在哪啊,他会不会责怪我不听他的话,继续待在了这里。没办法,我不知道前离开还无所谓,当柏竹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被这则消息钉在这里了。真是够失败的,明明想当个游侠,游览天下,现在……算了,这样也是保护了别人吧……
柏枭死前的害怕不知道被什么压了下去,脑袋里全是这些七零八碎的想法,直到一只猿猴类的妖兽走近柏枭,把他举了起来,这只猿猴好像已经吃出了经验,它把柏枭从中间一掰为二,接着各捏住一点,抖了抖,柏枭身上的盔甲便像剥花生一般抖了出来,这样的惨状不仅没让柏枭感觉很痛,他看到自己的下半身离自己这么远,自己没有了下肢的任何感觉,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他还冲着自己的下半身笑了笑。
“啊!!”一声悲痛欲绝地惨叫从天边传来,一张十分珍贵的火龙符箓被沈霄使用,火龙仿佛感受到了沈霄的悲痛,带着一声长啸狠狠撞到猿猴妖兽的脸上,猿猴妖兽被这般强力的攻击一砸,嘴中还没咽下去的骨渣被打得吐了出来,手上那半截柏枭也被它随手乱丢,扔在了一处泥塘边。这还没完,沈霄又打开一张雷龙符箓,两条龙一前一后,死死咬住猿猴妖兽,在猿猴妖兽不断的惨叫中,两条龙把它吞噬成渣。
“柏将军!”沈霄带着哭腔从飞舟上跳下,他痛苦地跑都跑不稳,连滚带爬地来到柏枭面前。“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这有药,柏将军,你……”沈霄根本不愿意接受现实,在储物带中不断翻找药瓶,一颗颗丹药倒在他手中,他要给柏枭服下。
柏枭笑着轻微摇头,张了张嘴,说道:“柏竹要是哭了,你记得帮我请他吃红豆饼。”柏枭这句话显然是用尽全力说的,以至于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是沈霄侧耳倾听,他几乎听不见后面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