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岳名扶着年迈的老人,他有时哀叹活得太久,有时又打起精神来享受这世间
但他确实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父亲不是吗?
因为乐与苦,是世间难化解的矛盾
“每年这个时候你都在这儿。”
火光悠悠,黄纸漫天,碎屑灰烬沉淀于泥土之中
灰寂的林子里,青年看着火光里的自己,不紧不慢道:“我随的母姓,自然要为我母亲烧纸。”
“父亲呢?”
“世人都说我父亲是浪荡子,糟蹋了我母亲,我母亲自生下我便从未管过我。”
“宋宣这名字,是幼时的老婆婆取得,我的襁褓中有个宋字,猜那便是我的姓。”
宋宣将一沓黄钱送入火中,火势拔高,烫的他的脸微微发热
“无所谓,烧完剩下这些就走吧。”
“师尊。”
韩之尹听他呼唤,轻嗯了声,诚心祈祷,替他擦净坟墓上的灰尘
“过去的事,放下吧。”她轻声道
“我知道,师尊。”
等二人下山之时,天却下起了雨,韩岳名撑着伞在外等待
见二人走来,他将伞塞给了宋宣,拉起韩之尹的手朝家中走去
奇怪的是,韩之尹淋了一路下来,身上头发上全然没有被淋湿,反倒是宋宣几乎都湿透了
喝酒回来的韩落川浑身是血,发疯似的朝屋子里冲去,像只从战场上下来的野兽
他很有目的的朝着族长那屋走去,进屋前用灵力洗干净了手,这才拉开屋子找父亲谈话
他说,这代的萧族皇帝如同废物,根本不会治理家国,百姓撞上洪灾,他竟敢在韩族的眼皮子下派人修建舞池,抢夺民女,甚至与敌国交好,打算将金族白族赠予他们以达长期友好!
所以,我将他们全都杀了,父亲,请您登基上位
当日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韩落川砸了桌子又砸了椅子,摔了玉器又撕了字帖,将家里搞的一团糟
您为何不肯?您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我杀了他们又如何,我们手下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了,父亲您居然在为那些假意无辜的人感到悲哀!
您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说我句句虚言,您不出族,您又怎么知道这世间究竟乱成了什么样?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善人!
他大吼道,从浑身倒刺变成了哀叹,又从哀叹之中变成了哭泣的孩子
没过些时日,皇族那边便传来了死讯
世人拥护族长大人前去称帝,父亲终于答应了世人的请求
韩落川乐呵呵的守在父亲屋前,生怕父亲再偷偷摸摸反悔,这一守就是一整夜
可那夜一过,父亲惨死
屋子是封闭的,谁也不知父亲是什么死的
可韩落川却似乎认定一定有人,还是族内之人
“小崽子!”韩落川扑了上去,眼圈发红,他掐住宋宣的脖子道:“你安的什么心?你竟然敢对我父亲下手,我杀了你!”
宋宣不敢反抗,任凭他动手,韩岳名拉开了二人:“这是做什么,宋宣不是这样的人。”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韩落川呸了口血:“误会?误会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私下勾结萧族,打的就是这主意!”
说着,他又抽出刀朝人杀去:“萧族人我全杀了个遍,怎么会还活着个小的?”
宋宣连连后退,手中灵线虚虚的抵挡:“韩二少,我真的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你当然没动过心思,你动的是手!”
“都住手!”韩岳名拉开了满眼通红的韩落川,揉了揉眉心:“落川,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韩落川高声叫着:“兄长你好好看看,你亲手养的白眼狼是怎么觊觎我们族的,是怎么一步步谋划的!”
说着,他拿出一颗珠子,珠身沾着血迹,此珠一出,四周人瞬间愣住了
“今日父亲下葬,这珠子便是我从他体内取出的。”韩落川眼眸发红,将珠子朝前方一伸:“宋宣,你倒是说说,这珠子究竟是何物?”
宋宣轻蹙眉头:“这不是我的,我不认识这珠子。”
韩之尹却上前一步看去,将珠子上的血迹清扫开,珠子终于露出原本样貌:“这珠子是上山间的仙器。”
“名为安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