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古月救了这个路人之后,突然发现这个路人是敬文,又会如何考虑?”
陈沁心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了,不过她依旧在努力,因为义父似乎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地方而且有了莫名的兴奋感,这时自己可不能泼冷水。
“您的意思是说,敬文有可能做了伪装?!”
“是了,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陈焱章露出了一种看破一切的胜利微笑,明明这些都只是他的臆断罢了,怎么就能如此笃定呢?
事实上,这两天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脑海里过了无数遍,把陈敬文牵扯进去一起思考也做了不下十种假设,偏偏没有一个可以最终解释这微妙的现状,不曾想,陈沁心今天意外闯入夜总会并且偶遇古月之后,反倒把这篇迷雾里最后一块拼图给找到了!
“古月,他可以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在枪林弹雨里冒险,就说明这人良心未泯,并非跟着日本人一条道的,在他吃早茶时,突然街上传来了特务的叫喊,而这个被追的人,哪里都不去,偏偏闯进了茶楼,撞见了就不能当作完全没发生一样,不管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古月最终成功救下了那个被追捕的人,这时他才发现,被救的人时陈敬文,他的老师。
会被特务追,陈敬文就很可能是抗日分子,古月会交给日本人么?影佐都把他当鱼饵差点害了他妹妹,以古月的性子,离不共戴天也不远了。
那么怎么把烫手的山药弄出去呢?让敬文自生自灭?这自然也是一个选择,可是古月并没有走这一步,反倒是把敬文给扣住了。
目的何在?会不会他想了解一下古月到底是什么人?
在影佐的推波助澜下,陆杰和古月结下了梁子,如果古月想要保护自己和家人,去谋求和军统其他人或者共党进行对话甚至交易,恐怕更合适了。
于是,敬文就成了他手里的一块筹码,可是,他不知道该找谁去交易,所以他选择奇货可居,只要有足够的耐心,自然也就会有人找上门了……
而这个过程里,他首先会怀疑的,自然是我的身份,所以他特地跑我面前来装作‘顺口问一句’,实际上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不巧,我还真不知道!
当然了,这事也仅仅是一个推断罢了,不过咱们至少有了一个方向,可以去进一步查证一番,比如当时在茶楼里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一旦能确认古月当时到底做过什么,我们就可以揣测他做这些事情背后的目的了。
他不是喜欢钓鱼嘛,那咱们也来助助兴。
而他不知道的是,明面上最关心敬文安危的是我们父女俩,实际上还可能有共党的人,万一共党的人真的咬钩了,我们是不是也能看到他们是怎么被钓起来的呢?”
依旧是计中计,依旧是“鱼中鱼”,陈焱章应该是对钓鱼有着宜乎常人的执念,不过他这人最可怕之处就是有任何想法都会去一一实践,而且,他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去布局,也有一群从不怀疑他任何命令的手下去执行。
听过自己义父这番言论之后,陈沁心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忽略了一个很可能是关键点的地方,“父亲,刚刚我没太在意,但是经过您这番论断之后,我发现刚刚那个场合,确实有一个人太突兀了。”
“夜总会里?古月身边?”
“没错,他刚刚自己都没找舞女陪酒,而是在和万宝来的儿子万双全谈事情,偏偏招待了一个穿着邮差衣服的所谓大学生张汪洋,这个人当时正在被两名舞女轮流灌酒,而且看上去已经醉的不行了,可是,等我对古月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他再回到座位上就只剩下万双全一个人,万双全很抱歉地说张汪洋吐了一地,被服务员带去洗手间之后就忽然离开了,也没打招呼,还是之后服务员汇报的。”
“邮差?大学生?被灌酒?还是自己突然离开的?”
陈焱章的眼神愈发精彩,进而突然大笑了起来,“哎呀呀,一起待在一个地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相互间好好认识一下了!
公共合作嘛,都没对上号怎么合作呢?
派人去暗地里查一下这个张汪洋,什么背景,平时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是用什么理由接触到的古月。
这个人肯定也引起了古月的怀疑,或者说这就是古月期待中咬钩的某个,所以他借口去夜总会想要把张汪洋灌醉了问询事情,可惜,有人从中搅局了。
但是,恰恰是因为有人搅局,这才更说明张汪洋背后有人!
乖女儿,恐怕我们刚刚一起合计的事情,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是,女儿明白,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陈焱章收敛了心神,略微思考一番后给出了指示,“你就继续从你自己的角度去接触古月,也表现出很积极很迫切希望知道敬文的下落,也可以毫不保留地说自己和敬文之间的关系,你说的越具体越生动越好,但目的是尽可能的凑在古月身边,看一看他到底还有什么小心思。”
明明自己刚刚对古月说了那么多“心声”,现在又凑过去说这些,是不是太突兀了点?
陈沁心自认没有表演方面的天赋,有些力不从心,只是之前那“口无遮拦”是不能对义父提的,“父亲,这状态似乎和我平时的样子不太相符,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傻孩子,他越是怀疑,就越说明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