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隐晦的乌云涌入蒋术奇的眼睛,令他平静的语调中增出轻蔑的语意,仿佛根本不把夷姜放在眼里,道,“若真依姑娘所言,漠光是西夏细作,在大宋长达两年,不去打探朝堂内情、官民忧患、边境情报,谢绝与江湖人士网来,偏偏要与我等江湖浪荡子混在一起,岂非玩忽职守的很?夷姜姑娘,诬蔑清白之人是要负责任的,这一点你要记牢。”
“蒋谷主,您尽管放心。坊主密切关注宋夏边境,这才有了在三川口驻扎的姐妹,意外发现有西夏贵族假扮商人入宋。她沿途跟踪,结合相貌体征,推测此人正是没藏讹庞之子没藏歧。此人马不停蹄,直奔江南。前天夜晚,他于太湖畔悄悄约见云漠光,她不是细作,谁是?此事你们尽管去求证。若有半分妄言,我宁愿自断舌根!”夷姜越说越镇定,显然对这番说辞深信不疑。
这番斩钉截铁的话令孟松承信三分,反令蒋术奇信七分。
夷姜言谈语气的转变是令孟松承最怀疑的地方,殊不知半个时辰前,夷姜尚心事繁杂、前倨后恭、稍显唯诺,现在却顾虑尽消、镇定自若、正直坦诚,难道这就是她脱身的方法?
蒋术奇根本不在乎夷姜说的话真伪如何,只是习惯性从最坏的方向去打算。就算漠光根本不是细作,知晓了她与没藏岐相识的事实,孟松承怎么会轻易放过她,该如何护她周全?
夷姜观察众人反应,知道眼下她已逃出死局,不由得意,“乾元山庄乃当今武林世家之首,以维护江湖秩序,惩奸除恶、惩恶扬善为己任。孟公子更应率先垂范,决不能姑息云漠光这种狡猾之辈。”
孟松承道:“自然,乾元山庄不会做事不管。”
“那就好。小女子留在此处无用,先行告退了。众位一定没体会过穿着湿透的衣服,讲这么话,有多么难受。哦,还有,如果孟公子愿意为我下注助我登上花魁,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夷姜媚眼如丝,缓缓起身,将薄毯扔在地上,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她向众位挥了挥手,“就不劳烦孟公子护送我回去了。”
“前天晚上,夷姜姑娘也在湖边吗?”蒋术奇的声音在夷姜身后响起,掷地有声。
夷姜停下脚步,微微回首,“什么?”
蒋术奇加重了语气,问道:“前天晚上,夷姜姑娘是在湖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