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术奇放下手里的书册,探身靠近答道:“刺客先是纵火转移视线,后在寝室的茶具里下毒,算准了火势一灭回房定会感到口渴,急切喝下杯盏内的茶水。不幸中的万幸,郭庄主的两位公子没有中招。”
“郭元盛为人如何?有没有什么仇家?”她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来判断此事是否与柳白樱有关。
蒋术奇垂下眼睛,认真地思索道,“郭庄主性子是蛮横粗鲁了一些,与旁人争执是在所难免的事。但好在他品行端正,不拘一格,犯不着与人结下深仇大恨。就算有,打狗也要看主人,总会提前给乾元山庄打个照面。”梧桐谷棋斋产业遍布南北,拥有宽广固定的消息渠道。之前漠光向来对江湖繁杂之事漠不关心,他便极少主动提起。
“那会不会是郭庄主近年势力做大,不再事事听命于孟庄主,被除掉了呢。”她自然不是真的这么想。
蒋术奇瞧她将罪责轻松地盖在乾元山庄头上,笑道:“不太可能。孟庄主是早就坐稳了江南武林的头把交椅,德高望重,实力强盛,怎么会做这种自毁声誉的事情?何况郭庄主被毒杀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枉顾后果、如此尘嚣甚上。”
云漠光果断地将药划过边几,推到他面前,“说的是呢,喝药吧。”
蒋术奇看似绷着脸,嘴角处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面前的少女不耐烦的模样真是可爱。
等到药碗一空,漠光依照往常检查他的指尖、脖颈和双足。这三处的皮肤上有她种下的标记,根据标记的颜色即可判断体内残留的毒素分量,方便调整解药的剂量。
待到她的气息扑在面颊上,蒋术奇神情微恙,耳廓微红,“漠光,你诊断每一位病人都如此细致吗?”
“嗯,一视同仁。”
“这样不好,病人也分男人和女人,对待男人要保留理智和距离,男女授受不亲。”
方旭忙凑上来,“谷主,不如让我来。”他是蒋术奇的贴身亲信,两人自小相伴长大,感情甚笃。
可蒋术奇的表情拒绝了他。
云漠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叹道:“以前你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上个药诊个脉什么的,肌肤之亲免不了的,这是江湖神棍的修养。”
方旭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江湖神棍?”
蒋术奇咳了两声,道:“你不是同我讲,现阶段是拔除末症,体内的大部分毒都散尽了,无须检查得过于仔细。”其实,他哪里是害怕她检查,只是那缩短的距离严重干扰他的神智。
云漠光直起身来,轻应道,“说的没错。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彻底摆脱,届时我便不必来了。”
“不来?”一道惊雷重重劈中他的心房。
云漠光不住叹气,“半个月前见到卫小姐,又听康伯讲了许多你与卫大小姐的青春往事,唏嘘不已啊。好在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卫大小姐一点也不喜欢孟松承。我想,若是你快些好起来,兴许能拦下他们的婚事。”
蒋术奇一口气憋在胸膛,“漠光,你误会了,我有心上人。”
云漠光一愣,气鼓鼓地问,“你变心了?”
“是。”
“你不喜欢卫大小姐了?”
“是,你已经问过一遍了。”
“可认准一个人不是从头到尾、从一而终吗?”
“不,感情之贵在与取舍,该紧则紧,该松则松,我与她早已情断,现在的卫天雪于我而言,只是一位遥远的朋友。”
“遥远的朋友?”她复述的五个字勾起了她久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