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负伤’的幽灵士兵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一手揉着胸口。却猛然间看到,眼前的雪地上溅上的一滩血迹,抬头看去,只见眼前队友的喉咙处被开了个巨大的血洞,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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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处也传来一阵剧痛,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不远处,加百列从矮木林中走出,神色略有些焦急地看向四周,却没发现索诺夫的踪影。抬头看到山崖上的一堆碎石与榴弹爆破的痕迹。心中顿时有了答案,向山上爬去。来到平台上,看到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索诺夫,赶忙将人从碎石堆中刨了出来。
“队长···嘶···你不该,回来找我的···”
“好了,别说了,我看了下,你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大多分布在躯干上,都不致命。忍一下,我帮你包扎一番,然后我带你回去。”
看到索诺夫身上的伤势,加百列长出了一口气,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与止血药,给索诺夫处理起伤口来。
“队长,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只受了这点伤吗?···”
索诺夫面带微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肋,加百列的呼吸一滞。看着索诺夫完全不正常的惨白面容,伸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索诺夫的棉衣外套。只见右肋骨处的防弹背心上,有一个不小的破口,血液,正从那里慢慢流出。
“咳咳···要是这附近就有个战地医院,这个伤口自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从这里,要回到驻地的战地医院里,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啊···最多十几分钟,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虽然是在讲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索诺夫的声音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可言,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平平无奇的事实。
加百列的手变得有些颤抖,伸手替索诺夫取下防弹背心,在伤口涂了些止血药,将一块厚实的纱布盖在上面,并用绷带将其包扎起来。他又脱下自己的尚还完整的棉衣,给索诺夫穿上。随后将索诺夫扛起,从山崖上一步步爬下。
“没用的,队长···留下我在这里,自己走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之前···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将通讯器的频段进行了修改,使得敌人可以探测通讯器的方位,吸引了敌人炮兵部队的注意力。”
“我会被幽灵特战营的人追杀,也是因为被无人机发现的缘故。他们一会若是联络不到这只小队,肯定会派出更多的人来搜索这片区域,甚至是直接对这片区域进行炮火轰炸的···”
“无妨,只要我们的行动速度够快,他们来不及追上我们的。从这里进入到缓冲区十分钟就足够了,只要进入到缓冲区内,我们就安全了。”
加百列将枪支胯在腰间,背起索诺夫,向己方军队防区前进。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隆冬的峡谷中气温又下降了许多,加百列也不得不从死去的幽灵士兵身上扒下了一套冬装穿在身上。否则可能都没来得及回到营地里,自己就会因为热量流失而死。
“队长,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季节,夜晚的约顿大峡谷,气温可低至零下四十多度。你带着我这样一个累赘,是赶不回去的···”
“顺着这个方向,十分钟我们就可以走出这片矮木林,进入缓冲区内,我在缓冲区的边界处,藏了一辆越野车,开车越过缓冲区,抵达我军前线的哨站,只需要半个小时。哨站内也有医疗室,可以帮你对伤口进行进一步的处理。你肯定可以撑到战地医院执行手术的。”
“现在,你要打起精神,坚持住,不要睡过去,少说点话,节省点体力,减少热量的流失,明白吗?”
加百列一面安慰索诺夫,一面赶路。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矮木林内的光线还不错,他得抓紧时间从矮木林走出去,赶到自己藏车的据点那边。车内的环境会相对温暖一些,在低温的室外环境待久了,索诺夫这个状态,就算不死于失血过多,也肯定会死于热量流失。
索诺夫只是发出一声叹息,趴在加百列的背上,不再说话。
大约又过了五分多钟,加百列感知不到背上索诺夫的动静,便出声询问了一声。
“还好,队长,我还活着呢。”
得到索诺夫的回应,加百列继续埋头赶路。而索诺夫却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完全不在乎加百列回应与否。
“队长,我突然开始想家了。”
“你说,母亲她,是否会抱怨战争带来的物价上涨?她的暴脾气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改善?她是不是还是老拿老爹当出气筒?我也有些怀念,母亲做的全麦面包。”
加百列对于每一个队员的情况都很了解。
索诺夫的母亲是奥斯维玛奥尔科夫市的一个小学教师,是个脾气暴躁却又干活精细的女人。家里日常生活的开支都是他母亲负责打理,家务活也多半被其母亲承包。听说在家的时候会经常责骂索诺夫的父亲,因为他家务活做的比较粗糙,会经常被他的母亲所嫌弃。
“还有父亲,他的肺现在怎么样了?他彻底戒烟了吗?现在冬天的时候,他是否还会经常咳嗽?”
至于索诺夫的父亲,经营着一间农场,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支柱。同时也是个狩猎爱好者,打猎的时候也会经常带着索诺夫一起,使得索诺夫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猎人。据说,他的父亲还是个老烟鬼,和他母亲刚结婚那会,每天基本抽着两三包烟。直到他母亲怀孕,才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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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索诺夫降生之后,他父亲在家人面前再不吸烟,而是选择在田间干活的时候猛吸。所以一到冬天,大家都缩在家里取暖的时候,他的父亲会因为没法吸烟而格外难受。加上长期吸烟导致肺不好,冬日的时候会总是咳嗽。
“对了,队长,我与玛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你说,玛莎她有没有听我的话,再重新找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人?”
玛莎···
这是与索诺夫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同班同学。与索诺夫住在同一条街上,感情深厚。索诺夫参军的时候,曾许诺过会回去娶她。只是后来战争爆发,索诺夫无法按照正常的流程退役,这件事也是被一拖再拖。
再后来索诺夫进入加百列的小队,心知战场凶险,因为忧虑玛莎的未来生活,起了让玛莎另寻良配的想法。不过作为执行秘密任务的小队,小队成员无法与家人直接写信或是通电话联络。给玛莎传信的事情,还是加百列安排的。
只是···据加百列所知,虽然玛莎目前已经三十四岁,却依旧未婚,一直在等待索诺夫归家。
“还有萨文斯的伏特加,我只在旅游的时候喝到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映像。还有我高中学校门前街道上的煎饼摊,真的很美味,可惜我毕业的那年,摊位的老板就居家搬迁去了别的城市。还有,奥尔科夫北部山区里,还有一片仙女木海,真的好想在仙女木花开的时候,再去看看那一片花海···”
“队长,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还和我妈妈吹过牛,说长大之后我要参军,并在退役的时候,给她带回去一枚代表着奥斯维玛军人最高荣誉的‘金星勋章’,以证明她的孩子,是世界上最优秀的。”
“而当我逐渐成长,进入军队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而是的梦想是多么遥远。”
“你说,队长,我们也算是为国家,为整个联盟,立下了赫赫战功吧?那当我完成我的服役生涯后,我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功劳,去获得一枚勋章?哪怕什么等级的都可以?”
······
勋章···吗?
加百列不知道,自己这种成员半数都是外籍雇佣兵的小队编制,队内的成员,能否获得军方的授勋,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会去争取一番的。
“母亲还会不会与父亲继续争吵?父亲的肺病痊愈了没有?玛莎她现在结婚了吗,是不是都有孩子了?我还能不能再喝到一口萨文斯的伏特加,或是再吃到那个老板做的美味煎饼?还有故乡的仙女木海,我有没有机会再去看上一眼?”
“······”
“···队长,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有好多,好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
“······”
“······”
“队长,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