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芳菲一回神,答道:“她午睡还没醒,懒得梳洗,便差我出来见殿下。”
虽俞成端一副泰然神态,可芳菲心里不宁,她并非热衷于朝廷局势,只是怕跟自己父亲有关。
端午出宫时,她去王家给长辈们请安,偶然听到舅父与外祖父私下闲聊,说是明年春她父亲可能要离任密州,被派去幽州做刺史。
幽州归辽东郡所辖,地域自然比不上密州好,冬寒夏暑多严酷,且戎狄部族众多,时有冲突发生。
会不会是因为父亲又犯了什么过错,被谁参了才会如此决定。
不然他刚去密州任上不到两年,调动也太频繁了些。
“芳菲?”
俞成端见她脸色一霎变得难看,忙起身过去,躬身虚揽着她,问道:“怎么了?突然一脸惊忧神色?”
“端哥哥”
芳菲也顾不得规矩,一把握住了俞成端的手。
“我爹没出事吧,陛下此次龙颜不悦,与他没有干系吧。”
“当然没关系,你别担心。”
俞成端摩挲她的背安抚道。
“那、那他怎么被往远了派,听说是辽东郡。”
李芳菲记得明鸾的舅舅徐郎君,因被联名参了才被派去辽东郡,那地方除了被贬谁愿意去。
俞成端是个明哲保身的人,愿做太平王爷,素来不过多参与公务,李茂时改派一事他知道的甚至没有芳菲多。
只能安抚芳菲道:“父皇自有圣意,你也别太过忧心。”
“要不我通过十三叔打探打探内情?”
她守着俞明鸾却不愿意向长宁府打探消息,可见是抹不开脸面,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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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成端作为李茂时的准女婿,向王叔打听岳父的事儿,也不算结党结朋。
“不要”,芳菲难为情地摇了下头。
“与其求外人,不如去问我外公和舅父,你既没听到风声,那便是与我父亲无关了。”
“是我太紧张,有些杯弓蛇影。”
龙颜不悦确实与李翀无关,事关税收。
太子尚未归京,火耗一案牵扯的数位官员仍待审在押,卓淇却没想到俞铮会在这轩然之波未平息之际再掀起一波。
当然卓淇也预料到了,俞铮将俞珩派到户部来,为的不只是火耗,还意在税收。
均田律法已颁布实行近三个年头,该轮到火耗、税收。
可户部是卓家雄踞朝野的根本,卓家就是用钱笼络住了太后和外戚,笼络住了投靠的家臣。
其实谁都清楚,一旦失去了在户部的绝对权力,卓家就成了太后的废子,也成了众臣的弃主。
卓淇在迎俞铮入朝称帝时的态度是暧昧的,因为他以为俞铮势必会用卓家牵制太后和外戚一脉,现在看来,卓淇显然是谋略失误。
俞铮根本就是将卓家看作外戚的臂膀。
肢解外戚,先要断其臂膀。
不过卓淇也不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毕竟身为外戚的臂膀,断掉他,最疼的是太后。
这次断臂,太后恐怕不会像玄都苑和抄抚宁公府那两次退让得如此痛快,毕竟卓家这只手是贾家可点石成金,可捞钱的金手。
甘泉宫内,戌时过半时分,突然一声碎瓷响,吓得内殿里的几个人俱是一惊。
舒绾此时正在内殿同乳母一起哄悉檀睡觉,她起身往偏殿望了一眼,只见几个大臣正跪着,俞铮气哼哼地来回踱步。
听不太清在议什么事,地上不是碎瓷就是茶叶混着水。
舒绾怕乳母嘴不严,即使听不清议什么,也能看得见哪些大人来拜见,故撵她说:“你回晓畅水榭吧,公主今晚留在正殿歇息。”
过了两刻钟的工夫,俞铮回了内殿,背手掐着两份奏折,仍是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