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眉生给她上妆时还念叨,“姑娘眼底青了许多,晚上睡的可是不好?明日我去要些香来给姑娘安安神。”
慕欢未语,也只拿了粉来遮。
慕欢芝兰面无笑意,汪崇华却是满面春风,此番去长惠王府是做茶,长惠王携客与老太妃邀来的女宾同席,邀客中有俞珩,能见到他,汪崇华自然欢喜。
两府有意多撮合他二人见面,凡请了俞珩的局,汪崇华能来的都请了她去。
这会子天气彻底凉了,不宜在外久坐,便选了王府一处回燕坞,因檐下几处雀窝得名,偶有飞鸟来来回回,敞开四面窗户用卷席半遮冬日疏疏落落的阳,置炉火烹茶,因有地炕,坐着十分暖和。
府内一个侍妾精通烹茶,一双柔荑素手表演茶艺,慕欢与芝兰落座在崇华身后左右。
对面便是长惠王与俞珩、汪崇安及一面生的男子,言语中听得,似乎是王爷的妻弟,听王爷唤他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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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崇安若是不知为人,看去还是个伟壮的男子,眉目有神,可这会子只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慕欢无心看什么长惠王,只摆弄手里的杯低眉垂目。
“这是积年的雪水?还是露水?”博艺尝了第一轮茶问道。
慕欢默默摇了下头,这是甘泉水她喝得出来,母亲酿酒对水也颇有研究,毕竟好水才能出好酒。
“见姑娘摇头,可是能喝出来?”那侍妾突然问道。
侍妾一问,所有人都看过来,原来是跟她说话,慕欢忙提了精神不再魂游。
“可是泉水?入喉有泉水特有的甜。”
她今儿穿了身丁香色,苍蓝色诃子,一对珍珠耳坠子,螺子髻露出光洁的额头,俞珩看她这会子倒温柔端庄起来,全然想不到那番泼辣劲。
“正是”那侍妾道:“枫林谷里的醴泉,秋日最为清冽,也不怪这位相公,有人说枫林谷的泉最不像泉。”
“这也是泉水,姑娘可能尝得出来?”
那侍妾分明对慕欢的品茗的功夫起了好胜心。
“茶圣说虎丘寺石泉号称天下第五,我虽拙笨也尝得出来”,慕欢落碗答道。
“小岱可是我府上的茶将军,姑娘若是行家何不茗战一番?”
长惠王爱茶,佘氏是他的爱妾,他本没有注意到坐在后面的慕欢,这会子一偏头看去,竟是个形容明艳的小娘子,好一副倾国倾城貌。
慕欢收敛性子道:“家中母亲闲来酿酒自娱,对水知道一二,粗浅如此,哪敢与娘子茗战。”
佘小岱只听王爷的,不管慕欢是否应战,新传了一轮茶,“烹茶,候汤最难,水也最重要,今日姑娘若是能猜准茶汤来自何处,小岱便甘拜下风。”
众人皆注视,慕欢不好败兴,微点朱红的唇在白瓷的碗上抿了口,细嗅气味。
“宿露清香,哪怕是用鲜嫩的洞庭山茶也难以遮掩,屈子曰‘朝饮木兰之坠露兮’,这宿露若不是从木兰上采下的倒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