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胆战心惊了几个时辰、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今夜找不到人就直接从巫溪山上跳下去以死谢罪的小伙子,在慈光寺的后院里见到宋闻渊的时候,整个人直直地跪了,膝盖磕在砖石上的声音入耳都觉得牙酸,他却浑然未觉,只抱着自家主子的大腿嚎啕大哭。
据他自己所说,当他仔仔细细挑了一棵自认品相最好的枫树赶到那片蔷薇花田的时候,见着一个人都没有,他以为是快要下雨所以俩人先行回去了,可回到马车的时候仍然没见着人……那时候的林木,只以为是温浅又拉着自家主子去哪里溜达了,就老老实实在马车上候着,甚至还有些优哉游哉的。
直到雨点子落下,他才开始有些担心,驾车在附近转了转,就见着一人鬼鬼祟祟拖着个昏死过去的人往林子里走,他远远跟了上去,就见着里头好几个,麻袋一样堆在那里,一惊之下对方警觉转身,逃也似地跑了,仓促之下掉下一根簪子,赫然就是少夫人从不离身的红宝石簪。林木一惊,拔腿就追了上去。
只那人似乎对山中地形格外熟悉似的,林木追了大半个山头都没追上,反倒是那人最后在慈光寺门口等他,告诉他人在寺里。
“主子。”林木追了大半夜早已力竭,这会儿跪坐在地上仍是心有余悸的,喘着气问宋闻渊,“那人主子认识吗?提着一把很宽的重剑,跑了这许久气都不带喘的,应该是个练家子,偏看着却像个文弱书生……城中何时有了这样厉害的角色。哦对了,少夫人呢?吓坏了吧?嘿嘿!”他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喜色,献宝似的,只抬头间看向自家主子,见他脸色不大对劲,才后知后觉地收了笑,“主子……”
“在里面睡着呢……”宋闻渊心事重重的,“为了救我,受了些伤。”
“救、救您?那几个人是……”他粗略一看,打扮、武器,多像是不入流的强盗土匪,这才没当回事,又见宋闻渊全须全尾地站着,就更定心了,这会儿听着才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鼓,“少夫人伤得怎么样?这寺里有药吗,属下这就回府去拿药,顺便带个大夫上来……不若找许公子吧!”
“不必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处理过了。”
“那怎么行,少夫人那点儿医术她自己都说了,现学的!还是自学!”林木手脚并用着爬起来,跑了半夜,又这么压着坐久了,腿麻,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宋闻渊拍拍他的肩膀,“今夜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放心,不会有事。”说完,又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屋内,小姑娘还睡着,似是做着不好的梦,眉头微微拧着,说着听不清的呓语,声音绵软无力,带着几分哭腔。
林木说,少夫人的医术是现学的。这小狐狸啊,藏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医术、针灸,甚至情急之下说的那句话可见连武功都了解几分,还有那支簪子上的毒……若这都只是初学,那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天赋?小狐狸藏了那么多秘密,处处都是矛盾,他却一个都没去调查,他等着她亲口说,说说这些秘密,说说这些年的过往,也说说……自己的心事。
他将她眉宇间的纹路一点点地抚平,半晌,轻轻笑了笑,“净尘说得对,皇帝啊,到底是做了一件好事。”说完,俯身,额头相抵,近乎虔诚。
……
元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烛火也还燃着,床边趴着一人,苍白的脸色让本来温和的五官看起来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凌厉,他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一动,他便醒了,抬眼看来时,眼底清明哪有半分困意。
“你醒了。”他面色如常,掩下一整夜的担惊受怕,“饿了吗?净尘让人备了清粥,毕竟是佛门之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