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戈抬头看去。
背着手看过来的男人,五官仍然是欺骗世人的温和,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谦逊温雅,只一双泼墨般浓黑的眸子里,有种冰冷,无声散开,像是藏了一头吃人的兽。
皇后有意与佟家联姻,但若是秦永沛和佟家庶女在一起的消息人尽皆知,这不管对皇后、还是对佟家都是奇耻大辱,别说这姻联不成了,就是这关系也得彻底决裂。再联想到方才在后花园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元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宋闻渊的目的,问他,“陛下的意思?”
“也不算。”宋闻渊也不瞒她,“陛下意在制衡,不想任何一个皇子过于强大,我帮他破坏了这联盟,也算大功一件,倒是一举三得。”
可不就是一举三得,既替皇帝解决了麻烦,又替佟婉真实现了心愿,还替温浅洗清了污名——心上人和自己朋友苟且到了一块儿,还能有温浅什么事?温浅就是个可怜人罢了。元戈偏头,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一遍,这人气定神闲算计别人的模样,当真半点不像是中毒的,倒像是下毒的。
也不知什么人本事这么大,能对宋闻渊这种妖孽下九转断肠散。
只这问题在嗓子眼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只促狭打趣道,“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连人闺房之事都知晓呢?这盛京城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宋闻渊咳了咳,眼神微闪间避开了对方视线,“无意间知道了些……”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宋闻渊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一言不发。只是那意有所指的眼神里却又表达地清清楚楚:那时候你那么傻,告诉你作甚?是嫌你命太长,让你再跳一次朱雀桥?还是再投一次荷花池?
元戈一噎,这种蠢事明明跟自己无关,偏又哑口无言半点解释不了,甚至她有种隐约的预感,就这种蠢事,往后还不知道要被提起多少回……每每被提起,都跟被捅了致命伤似的,又气恼,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