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章右肩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虽不致命,却差点彻底失去一条胳膊。
他身上的血瞧着可怖,大多数为杀敌时喷溅。
“阿清,我、我自己来。”
面对言清喂到嘴边的汤匙,他鸦睫颤了颤,羞涩得不敢抬头。
“你确定胳膊能抬起来?”言清戏谑挑眉看他。
许文章乖乖将药含在嘴里,仍然不敢看她。
他哪里敢叫她知道,自己这是想起了梦里被她以嘴哺药的场景。
“哥哥也受伤了,胳膊抬不起来,小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言千松膀子挂着缠了多圈的布条,掐着嗓子干嚎。
追进来的连翘怒气腾腾:“你还我细布!”
言千松抱住膀子:“我受伤了咋就不能用?”
“就你那点伤不及许大哥千分之一,哪里需要浪费这么多布?”连翘红着眼反驳。
他撇撇嘴:“你这丫头,不就是点布吗。”
连翘眼泪哗的夺眶而出:“哪里是一点布的事,战场上那么多伤员,它稀缺时就是要命的事。”
“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言千松看着小姑娘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头满是愧疚感。
连翘胡乱抹了抹眼泪,哭着跑出去。
本来想搅和臭小子跟自家妹妹二人世界的言千松,心虚的拽下绑住胳膊的布条,负罪感满满的追在小姑娘后头。
许文章有些担心:“她没事吧?”
“压力大了些,让她释放释放也好。”言清惆怅叹道。
这丫头往日不是没见过生死别离。
然而战场上的死别更加残酷,头一天还打趣过她的士兵,第二天被抬回来时,肠子都挂在外面。
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和救治无力的愧疚交织,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军医们都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更何况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每一场战斗,都是由将士们血肉筑防,护的国家太平人民安定。
与赫连牧野的交易,她要换的是两国百年内的止战盟约。
就目前来说,是为最大限度降低言家军腹背受敌的风险。
如何休养生息,如何富民强国,那是以后考虑的事。
拓跋秋死后,幽国边境绿江城百姓主动迎言家军入城。
这座城在咸黄谷一役中被攻破,幽国提出和谈,朝中下旨退还,言万山才带人回防。
言家军驻守期间不伤一民,更无烧杀抢掠行为,主打一个和睦共处。
经历拓跋秋的强行征粮破坏后,百姓们反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友好的大燕士兵身上。
言清骑着马,看着民众夹道相迎的场景,揶揄的看着身侧同样骑马并行的赫连牧野:“幽国皇帝当得挺失败。”
赫连牧野莞尔轻笑:“是啊,所以才该换个人当当。”
他收起面上惯有的轻佻,不再掩饰眼里洇漾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