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抬起头,迎着梁帝的目光,认真道:“儿臣是太子,更是父皇的儿子,儿子跪父亲天经地义,就算是礼官来了,也说不了什么。”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能言善辩了。”梁帝笑斥了一句,待赵恪起身后,再次追问起了他身上的血迹。
赵恪沉默半晌,从袖中取出一枝做工精巧,镶嵌着细密宝石的海棠珠钗双手递给梁帝。
梁帝仅仅只是打量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枝珠钗的来历,“这不是翊阳的珠钗吗,还是朕十年前赏她的,怎么在你这里?”
“姑姑……”赵恪咬一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她已经死了。”
“什么?”梁帝这声惊呼半真半假的。
他早已经知道翊阳身亡,但赵恪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的设想里,赵恪这会儿应该痛哭流涕,悲痛难抑才对,而非这么平静。
诸皇子之中,就属赵恪与翊阳感情最深,而他也是除了赵怀之外,唯一一个屡次为翊阳求情的皇子。
“出什么事了,你将她接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恪闻言抬起头,那双与梁帝相似的眼眸里盈满了悲伤,痛声道:“父皇虽宽宏大量,饶恕了姑姑的死罪,但姑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苟活于世,趁着儿臣不备,服毒自尽。”
“竟有这样的事?”梁帝满脸诧异,紧接着露出唏嘘之色,“朕恕了她,就是希望她余生安好,万万没想到……哎。”
他举袖按了按似有几分晶莹的眼角,似乎是在为唯一的妹妹逝去而难过。
王安轻声道:“陛下节哀。”
梁帝摆摆手,看向垂头默立的赵恪,“她,可有什么话留下?”
赵恪悲声回答,“姑姑说,她很后悔,昔日一念之差犯下弥天大错,想回头时已是无路,唯有以死谢罪,希望父皇能够原谅她。”
在赵恪说这番话的时候,梁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审视与犀利,仿佛要透过皮肉骨血看向他的内心深处。
赵恪因为垂着头,看不到梁帝的眼神,但他清晰感觉到那种如遭针刺的感觉,而且是数以万计的那种,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中拼命挤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