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尘一惊,正欲询问,忽地心中一动,想起了入京后无意中听人说起的一件事,试探道:“陛下可是指大殿下?”
“不错。”梁帝看了一眼右侧半敞的窗子,那里正是毓庆殿的方向,那双凌厉的眼眸一下子布满了哀伤,他叹息道:“老大自幼体弱多病,本就活得比一般人艰难,偏偏前阵子又被贼人所害,受了重伤,回来后虽说命保住了,但太医说老大伤了元气,药石无效,只能勉强再活个一年半载;朕最心疼的就是这个长子,打从懂事起,就日日与汤药为伴,如今又……”
梁帝叹息一声,随即目光灼灼地盯着真一尘,“正如真人所言,五行丹有夺天地造化之功,那以它的神效,定能够救老大是不是?”
赵一尘一脸为难地道:“大殿下从未修行过道家心法,而且依陛下所言,大殿下身体已经虚弱至极,犹如残灯,风一吹即灭;以大殿下这样的情况,服用五行丹,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龙虎山可有适合的丹药?”梁帝不死心地问着。
“这……”赵一尘迟疑片刻,道:“待贫道回去翻阅一下历代祖师留下的古籍,也许其中会有记载适合大殿下的方法,但也请陛下明白,并非人人都有陛下这般的仙缘,有些人有些事,终归强求不得。”“朕明白,多谢真人。”
在梁帝的目送中,赵一尘离开了养心殿,此时虽已经九月,但因为秋老虎肆虐的缘故,依旧有几分炎热。
赵一尘步履如飞,一路未停,直至登上等侯在宫外的马车,又感受到车轮的滚动后,他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掀起车帘,心有余悸地望着渐渐在视线中远去的紫禁城。
“师父,您脸色怎么这么差?”问话的是一名约摸十七八岁的小道士,他是赵一尘的关门弟子,道号:清风
“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换了谁都不会有好脸色。”赵一尘没好气地说着,随即接过小徒弟递来的水囊,咕噜噜灌了大半壶,因为灌得太急,有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湿了颌下的长须。
此刻的赵一尘,哪里还有在养心殿时,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陛下……这么可怕吗?”清风既害怕又好奇地问着。
赵一尘抹了抹嘴边的水渍,没有回来小徒弟的话,而是喃喃道:“长生……长生……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的长生啊,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