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凉薄,唯独对这个长子有几分真心,可偏偏……
“啪嗒!”
一滴浑浊的泪水滴落在赵恪额头,虽然很快被拭去,但仍是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这个举动似乎惊扰了昏睡的赵恪,浓黑的睫毛动了动,紧接着缓缓睁开,有些茫然地望着吊着银球的帐顶。
见他睁眼,梁帝连忙问道:“醒了?伤口还疼不疼?”
梁帝的声音将赵恪从初醒的茫然中拉了回来,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干涩,一张口就仿佛有无数沙砾在喉咙里滚动,连个完整的音节也发不出,还有一股药材的腥味,
梁帝见状,连忙去倒了一杯水来,“不急着说话,先喝些水。”
躺着不好喂,便扶起赵恪让他靠着床背,怕他硌的难受,又拿过两个弹花软枕垫在后面;
这一通做完,梁帝才将水递了过去,嘴里不忘叮嘱他慢些喝。
如此喝了一小盏后,赵恪终于感觉喉咙舒服些了,他看到梁帝端水的手,拧眉道:“父皇,您受伤了?”
梁帝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先前被赵恪扑倒时,手曾经蹭在石头上破了些皮,这一整夜他都在担心赵恪的伤势,早就忘了这回事,直至这会儿后者提及,才又想了起来,微笑道:“一点皮肉伤罢了,不碍事。”
说罢,他忽地沉沉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道:“你这痴儿,自己都是个病殃子,还要替朕挡箭,不要命了是不是?”
赵恪苍白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虚弱地道:“儿子替父亲挡箭,天经地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凉薄的梁帝红了眼,天家无情,也正因为此,情之一字,在天家尤为珍贵。
这话若是换了翊阳,换了太子来说,他一个字都不要信,唯独这个儿子说出来……他一点怀疑也没有。
“傻孩子!”梁帝心头的千言万语,最终化做了这三个字。
赵恪笑一笑,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连忙问道:“父皇,太子怎么样了,可有脱险?”
梁帝淡淡道:“你都去了,他还能有什么事,就是腿上受了些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