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阳明白,他是让自己不要被这些小事左右了情绪,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柳青鸾登门的真正用意以及太子的去向。
翊阳并非分不清轻重之人,只是因为太过愤怒,故而不能维持冷静,此刻得了徐晋之提醒,她自是醒过神来,当下连着深吸了数口气息,方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冷盯着一副乖巧模样的柳青鸾,“你若真感激本宫,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青鸾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柳青鸾睁着一双精心描绘的明眸,一脸的无辜,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她这副故作无辜的样子,翊阳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几乎又要烧了起来,胸口不住起伏,这一切都被柳青鸾看在眼中,嘴角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果然……太子就是长公主的软肋。
徐晋之拍一拍翊阳的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此刻的翊阳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在安抚了翊阳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柳青鸾,“柳小姐,你今日来此,到底是为何事,你心中清楚;而我与长公主也猜到了七八分;既然想要谈判就拿出诚意来,而不是在这里装模作样。”
听到这话,柳青鸾收起那副无辜的模样,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瞥着夏荷等人,徐晋之明白她的意思,当即道:“他们几个都不是外人,柳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柳青鸾微一点头,随即幽幽叹了口气,徐徐道:“不瞒驸马爷,青鸾与太子殿下早已经暗生情愫,奈何祖父当年与江家订下婚约,以致青鸾尚且牙牙学语之时就已经被婚约所束;所以这些年来,青鸾与太子虽互有好感,却从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只能将满腔情愫压在心底,日日受相思之苦,尤其是太子殿下,他……他对青鸾之情,青鸾实在无以为报……”说到动情之处,柳青鸾不禁垂下泪来,她本就生得貌美,这一落泪,更显得楚楚动人,犹如梨花带雨,相比太子妃石氏那种端庄,她的美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也难怪太子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片刻,柳青鸾似乎平复了情绪,她执帕拭一拭泪,哽咽道:“之后,江家登门解除婚约,也不知是哪里传出去的,一时之间城中传得风风雨雨,青鸾名声几乎毁于一旦,一个粗鲁的婆子都敢带着媒婆给她儿子来提亲,那一刻,青鸾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好在有长公主替青鸾解围,狠狠教训了那婆子不说,还替青鸾指了一门好亲事,长公主的恩情,青鸾一直牢牢记在心里。”这一番话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极为感激翊阳。
翊阳听得粉面发青,胸口微微起伏,这个柳青鸾真是太会演戏了,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戏子。
那厢,柳青鸾的话还在继续,只见她轻叹了一口气,道:“青鸾与太子虽然有缘无份,但总归是相识相知一场,青鸾想着成亲在即,便写了一封信给太子殿下,也算是与他做最后的告别,往后各自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哪怕路上相遇,那也不过是储君与臣妇的关系;哪知……”柳青鸾身子微微发抖,红着眼圈道:“哪知太子殿下收到青鸾的信后,居然不顾皇令在身,私自离开边境,回到京城……”
“果然是你搞得鬼!”这一次,翊阳再也按捺不住,豁然起身,狠狠瞪着柳青鸾,若目光可以杀人,后者已不知死了多少次,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杀人的冲动,寒声道:“太子在哪里?快说。”
柳青鸾似被她骇人的目光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半靠在红姑身上,后者拍一拍她的肩膀,迎着翊阳杀人一般的目光道:“公主殿下放心,太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危险。”
“本宫问你话了吗?夏荷,给本宫掌她的嘴!”翊阳本就因为赵恪的事心烦意乱,杀了柳青鸾的心都有了,红姑这一插嘴,更是火上浇油。
“是。”夏荷应了一声,来到红姑与柳青鸾面前,一如当初在城郊时那般,站定之后,毫不犹豫地扬手朝红姑脸上狠狠招呼去,丝毫没有留情;不过这一次,她的手掌并没有如愿落在红姑脸上,在离着还有一寸距离时,被人一把攥住手腕,不是别人,正是柳青鸾,此刻的她一改刚才柔弱无助之色,眉眼间冷意隐现。
不知为何,接触到她的目光,夏荷心中无来由得颤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惧意在心底蔓延,除了面对翊阳以及梁帝等几个极少数的上位者之外,她已经很久没出现这种感觉了。
夏荷按下心中的不安,色厉内荏地喝斥道:“你胆敢违抗长公主懿旨?”
柳青鸾没有理会她,望着面色铁青的翊阳道:“红姑是青鸾的人,她若有什么不对的,青鸾自会教训,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
“柳青鸾,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吗?”翊阳不顾徐晋之的阻拦,举步来到柳青鸾面前,她此刻的面色已是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
柳青鸾毫不在意地笑笑,“长公主身份尊贵,生杀予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青鸾万万不敢有那样的想法,只是……”她眉头一皱,露出苦恼之色,“青鸾最近记性不好,极是容易忘事,尤其是受了刺激,万一因此而想不起太子殿下的住处,那可如何是好?”
“你在威胁本宫?”
“青鸾岂敢,只是据实禀告罢了。”柳青鸾低着头,态度恭敬到了极处,但她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挑战翊阳的底线。
徐晋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翊阳身边,按住她微微发颤的肩膀,轻声道:“公主息怒,太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