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令梁帝眸光微微一亮,坐直了微微倾斜的身子,饶有兴趣地道:“先生请说。”
“皇上不妨将金一杀害这二人的消息散播出去,留雁楼虽然这会儿没什么声响,但草民相信,他们的情报网一定时时刻刻监视着京城的动静;一旦知道金一是始作俑者,又岂会放过他,无论最终查不查得出金一背后那个人,对我们都百利而无一害。”
“好!”梁帝一直认真听着,待他说完,欣然击掌,“就依先生所言,陆江,这件事全权交由你去办,朕会让京城各衙门协助你。”不等陆江答应,他又道:“另外,加派人手监视京城各处,京城一地,朕不想再看到留雁楼,明白吗?”
尽管梁帝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陆江久伴君侧,分明听出了那一丝凛冽而隐晦的杀意,身子一紧,连忙道:“微臣明白,微臣立即去办。”
在陆江离去后,陈恭也被梁帝打发了下去,除此之外御书房门口侍候的小夏子也被一并打发了;一时间,以御书房为中心,三丈之内,只余梁帝、胡一卦以及王安三人。
胡一卦安静地坐在椅中,那盏茶依旧捧在手里,只是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温度了,倒是旁边的炭盆依旧烧得如火如荼,未见颓势。
从梁帝打发众人离去独独留下自己时,胡一卦就知道,后者必定有话想问,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沉寂后,梁帝独特的低沉嗓音在屋中缓缓响起,“先生当真猜不到金一背后那个人的身份?”
胡一卦搁下茶盏,起身长揖一礼道:“信息太少,草民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皇上治罪。”
在一声若有似无地叹息中,梁帝走到胡一卦面前将他亲自扶起,“是朕鲁莽了,先生虽足智多谋,善于微小之中见端倪,可终归只是一介凡人,又岂能如神仙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梁帝转身来到朱红长窗前,透过高丽国进贡的窗纸看着外头暗沉的天色,耳边是仿佛永无止歇的呼啸,叹息道:“只是朕每每想到京城隐藏着如此之多心怀不轨的狼子之徒,就难以安然。”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人老了,思虑的事情越来越多,稍有一点小事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岂能言老。”胡一卦话音未落,梁帝已是道:“朕心里清楚,先生不必宽慰朕。”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欣慰道:“好在先生为朕批过命,天机显示朕能在有生之年铲平辽夏之患,开我大梁千秋万代之昌盛繁荣,也算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