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当即回答:吏治一定要整,贪官一定要惩处,但不能急在一时,徐徐谋之,要么不做,做了就必须一击即中,绝不能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这句话之后,齐王又问他,是否愿意随他一起做事,共同整肃吏治,还朝堂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直至这个时候,楚孤城方才知道,原来看似无情,独来独往的齐王心中一直装着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与他入朝为官的目的不谋而合,所以很快便同意了。
楚孤城的点头令一向冷峻的齐王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这也是楚孤城第一次看到齐王笑,竟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这一日,他们聊了许多,从朝堂谈到百姓,从茶叶谈到苏杭织造,又从赋税谈到粮食;聊得越多,楚孤城就越佩服齐王,也越发确定他就是自己要追随的人。
经此一事之后,楚孤城虽然依旧孤傲,但做事手段缓和了一些,不似原来那么激进,人也谨慎了许多,再加上他与齐王的关系,令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大鱼有所忌惮,没有再轻易动手,所以后面的日子倒也还算顺遂,但谁都知道,这顺遂不会太长久,就看谁抢到先机了。
楚孤城本就是有能力之人,很快便得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赏识,除了巡茶史一职外,又兼任监察御史一职,代天巡查;这一两年来,倒是让他揪出不少贪官污吏,譬如嵊县的方文堂;不过都是一些小鱼小虾,想钓大鱼,得有耐心。
听完江行远的娓娓道来的讲述,辛夷方才知道那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巡茶史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真是没想到。
正当她想再问几句的时候,耳中传来脚步声,抬眼看去,是楚孤城回来了,他对江行远的到来并不意外,点一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在将披风递给跟着一道进来的门房时,他瞧见一旁的辛夷,不客气地道:“怎么把她也带来了?这次进京可不是游山玩水,”
听到他这略带嫌弃的话,辛夷柳眉微蹙,“听楚大人的话,难道女子出门只能是游山玩水吗?”
“不然呢?”楚孤城理所当然的反问,令辛夷听着颇为刺耳,她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恻目看向江行远,似笑非笑地道:“长公子可没说楚大人对女子有这般深的偏见。”
“孤城就是说话直接了些,并无恶意,你莫要与他置气。”在安抚了辛夷后,江行远转头解释道:“留雁楼对辛夷的刺杀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变本加厉,她留在岳阳并不安全,倒不若随我来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相信留雁楼会有所忌惮,而且有些事情得来了京城才能查,另外……”江行远迟疑了一下,道:“鼠大也想见见辛夷。”
江家十二护卫的事情楚孤城是知道的,听到是鼠大要见辛夷遂不再言语,转而道:“我刚才去见了齐王,商讨了一下江家这次贡茶出岔的事情。”
提及此事,江行远面色一肃,凝声道:“江家对茶叶管控的严苛,你是知道的,普通茶叶都不会出现这样低劣的错误,何况是贡茶。”
楚孤城颔首道:“我知道,所以我猜测,这次应该是有人对贡茶动了手脚,所以事情刚出来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有权限接触贡茶的那些人,也请了齐王襄助,可是很奇怪,这么多天下来,竟然一点头绪和追查的方向也没有,仿佛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他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听到这话,江行远也蹙起了剑眉,来之前,他想着楚孤城在朝中为官,多少打听到了一些端倪,没想到竟然也是陷入迷雾之中不辩方向,看来这件事情比他想得还要棘手。
在他们言语之时,门房端了茶上来,辛夷刚一入口,便尝到一种劣质茶叶特有的苦涩与粗糙到硌牙的茶梗末子,楚孤城身为朝廷命官,家中多多少少会来客人,用这种茶叶招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也有些失体面,待得咽下后,辛夷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楚大人,你平日里就用这种茶叶招待客人?”
楚孤城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喝不惯可以不喝,省得浪费我茶叶。”
“你……”辛夷气得粉面微白,以前在嵊州时,因为接触不多,还不觉得,如今才发现,这人嘴巴真是有毒,能活活把人噎死,难怪不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