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瑞前一任的岳阳知府是一个贪得无厌之辈,自上任以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搜刮无数金银,断案行事一切皆以银钱为准,别说普通百姓苦不堪言,就是那些富庶的商贾大户日子也不好过。
那几年岳阳百姓纵然有冤情苦楚,也不敢来府衙击鼓鸣冤,因为一旦进了衙门,无论苦主原告,皆要被剥去一层皮,令他们本就艰难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
后来,他贪赃枉法的事情被捅到了京城的监察院,当即派了御史来调查此案,这名御史就是那会儿初入官场的楚孤城。
他来到岳阳后明查暗访,很快就掌握了证据,朝廷得到回禀后,立刻将他押入京城问罪,府邸也被抄了,当时负责抄家官兵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却只搜到少量金银财物,与传言大不相符,就在官差们不解之时,楚孤城绕着宅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在走到一堵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时,他突然让人拿来一把铁锤,用力砸向墙壁,墙壁很快被砸破,无数白花花的银锭如流水一般从破口中涌了出来,其中不乏金锭与各种珠宝,看得人眼花缭乱,原来这贪官有将钱财藏在墙壁之中的习惯;也就是那次的事,令楚孤城入了齐王的眼缘,一直到现在。
听他提起此事,赵知府得意之余老脸也不禁微微一红,“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怎么无端端提了起来。”
当年那话他确实说得慷慨激昂,振奋了无数岳阳百姓的心;可事实上他生性胆小,每做一点事情都是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这三年来,政绩实在不怎么样,百姓也是颇有怨词。
江行远正色道:“事虽过去三年之久,但大人那番话对行远来说,犹如黑夜中的指路明灯,时刻提醒自己,无论身处何地,皆要如大人一般心存良善,及他人之老幼,感他人之喜乐哀愁。”
江行远这番话字字皆在抬举夸赞赵知府,落在后者耳中自是十分受用,连连点头,脸上更有止不住的笑意,“你能这样想,甚好。”
见赵知府认同了自己的话,江行远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当即话锋一转,道:“留雁楼虽凶残可怖,但行远相信岳阳是王法之地,更相信大人爱护百姓之心,所以才将辛夷带回岳阳。而且行远相信,若是大人遇到此事,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听到这里赵知府才算明白过来,敢情江行远弯弯绕绕地夸了一大圈,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这下好了,他被带到坑里,连个“不”字都没法说;难怪二十不过的年纪,就能在奸滑遍地的商贾之中混的如鱼得水,真是好深的心思。
赵知府被逼着吃了个哑巴亏,越想越气不过,正盘算着要怎么将局面扳回来时,江行远目光殷切地道:“大人迟迟不语,可是行远说错了?”
赵知府闻言,努力挤出一丝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当然没有,世侄之言,正是本府心中所想,只是世侄万万不该隐瞒银九身份,更不该将本府瞒在鼓中,以致惹出昨夜那样的大祸,你说说,现在要如何收场?”说到后面,赵知府已是一脸不悦,那尴尬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远知错,听凭知府大人发落。”江行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赔礼,满面恳切歉疚。
赵知府原本是要借此质问江行远,好好训上一训,多少给自己出口恶气;不想他竟承认得这么爽快,且还摆出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模样,令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使力的感觉;而且江行远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又不能真的小题大做,将后者打入牢狱问罪,这个江行远分明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真是太狡猾了。
自己好歹也是一方知府,朝廷正儿八经的五品官,现在竟然处处被一个无官无职的年轻人牵着鼻子走,真是想着就生气,偏偏还无可奈何。
赵知府越想越憋屈,在接过下人刚刚端来的茶盏时手指微微发抖,李捕头瞧见这一幕,小声道:“大人,您手怎么了?”
“没事。”赵知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一口未动的茶盏搁在小几上,看向垂手静立,一副乖巧模样的江行远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不事先告之本府?还有昨夜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又怎么知道留雁楼的人会来刺杀银九?从而事先埋伏在牢房外。”
面对赵知府的咄咄追问,江行远拱一拱手,不卑不亢地答道:“确实在送来府衙之前,我就知道银九是留雁楼的人;但想着留雁楼只是一个江湖组织,再大胆也不至于来官府做乱,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至此,这是行远的疏忽与错漏,愿听凭大人治罪。”
“继续说下去。”赵知府不耐烦地催促着,他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若是能治罪,他哪还会等到现在。
江行远应了一声,继续道:“至于牛二叔他们昨夜的出现,并非早有准备,更不是事先埋伏。”
“哦?”赵知府抚一抚长须,带着一丝讥笑道:“世侄该不会想告诉本府是凑巧吧?这天底下可没那么多巧合。”
“当然不是。”江行远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不急不徐地道:“不瞒大人,这几日我一直在调查留雁楼在岳阳城的行踪,终于在昨夜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一路跟踪那两名杀手来到牢房外,得以侥幸救下银九。”
赵知府对他的话并不尽信,但又挑不出毛病来,心思一转,道:“所以你们为了救银九便杀了那两名杀手?世侄,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垂手站在一旁的李捕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自己先前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吗,那两名杀手是自己咬破毒囊自尽,与江行远他们无关,怎么知府大人转眼就给忘记了?
“大人……”李捕头张口想提醒一下赵知府,但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后者不善的声音给打断,“本府没问你话。”
赵守瑞前一任的岳阳知府是一个贪得无厌之辈,自上任以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搜刮无数金银,断案行事一切皆以银钱为准,别说普通百姓苦不堪言,就是那些富庶的商贾大户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