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蛇六娘惊呼一声,赶紧侧身避开,那道金光擦着她那张百媚千妖的脸险险掠过趁着这个功夫,金七运起轻功,飞掠而去,几个起落之间已是隐入黑暗之中,失去了踪迹,诸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逃得倒快!”蛇六娘粉面阴沉,几缕香发自她鬓边缓缓飘落,正是被刚才暗器所斩断的。
“想不到有人能从你蛇六娘的手里逃走,看来明儿个太阳会打西边出来。”狗十一在一旁打趣;早在变故初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跃上了屋顶,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拦住金七。
蛇六娘不说话,只是斜斜睨着狗十一,后者顿时感觉冷风嗖嗖,赶紧赔笑道:“说错了说错了,是那贼人使阴招,暗箭伤人。
蛇六娘冷哼一声,“老娘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再有下一回,看我不绞了你那根长舌头。”
“是是是。”狗十一连连答应,心里苦笑不迭;别看这蛇六娘长得千妖百媚,又是十二护卫中唯一的女性,性子却是极其火辣,半点亏也不肯吃,对付人的手段也极厉害,稍一不注意就着了她的当,狗十一初来之时不知蛇六娘利害,可没少吃亏,以至他现在一见蛇六娘就犯怵。众人之中,除了江家那几位,也就鼠大的话她肯听一听。
蛇六娘一双媚眼滴溜溜地盯着狗十一,在后者被看得毛骨悚然时,终于开口了,“把那个家伙给看好了,别给死了。”
狗十一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道:“放心,我盯着呢,死不了。”
二人说得自然是银九,金七走了,他就是唯一的活口,必须得设法从他嘴里问出是谁指使留雁楼对辛夷一个孤女穷追不舍。
“跑到岳阳来做乱,哼,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蛇六娘抬起纤长的手指想要将一直在脸颊飘来荡去的头发拨到耳后,可惜刚才被金七的暗器断了头发,令那一缕头发刚刚好是掖不到耳朵后面的长度。
拨了几回都弄不好,蛇六娘一阵恼火,没好气地道:“也不知那贼子从哪里掏出来的暗器,被他从老娘手里逃了出去,下回再遇到,看老娘不扭断他的脊椎骨。”
若说十二护卫中,谁的手段可以与留雁楼的杀手相媲美,那一定是蛇六娘,素手纤纤,却准备着随时夺人性命。
狗十一他们不止一次猜过蛇六娘的来历,各种各样都有,却始终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没人敢去当面问她;至于江老太爷还有鼠大,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但没人愿意说;不过也能理解,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留在江家做护卫,多少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与秘密。
“我瞧见了,那暗器是从他嘴里射出来的。”狗十一一边说着,一边从离蛇六娘不远地地方捡起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虽然变形得利害,但依旧能够看出是一只金雁,与金七之前用的一样,只是这一只小了许多,大约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嘴里?”蛇六娘疑惑,随即摇头道:“不对,他戴了面具,我瞧过,除了眼睛的地方以外,再没有一处口子。
狗十一抛一抛手里的金雁,沉声道:“变形得这么严重,应该是把面具都打穿了;嘴里藏暗器……看来这是他们的保命手段。”
蛇六娘冷哼一声,道:“长公子呢?”
“在辛姑娘房里坐着呢。”说着,狗十一殷勤地道:“我带你去。”
听到这话,蛇六娘掩唇轻笑,“长公子和他的小情人说悄悄话,我可不去凑热闹;再说了,一路奔波,着实是累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去补觉了,否则这皮肤该伤了;反正要在岳阳待一阵子,明儿个再去见长公子吧。”说着,她斜睨了狗十一道:“给我订客栈了没?”
一听这话,狗十一赶紧道:“订了订了,岳阳城最好的悦来客栈订了天字六号房。”说着,他将一块墨竹牌抛过去,道:“你拿这个去就行。”
蛇六娘一把将质感十足的墨竹牌接在手里,一双丹凤眼媚若春水,“这次倒是安排得不错,嗯,孺子可教也。”
狗十一笑着没说话,待她走远后,立刻敛了脸上的笑容,小声道:“被你整过一次,还不学乖吗?”
上一回,蛇六娘回来岳阳,也是狗十一安排的,他不知道后者喜好,随手订了一间普通客栈的普通客房;结果第二天,他被蛇六娘用迷魂天音控制着在街上跳了一支艳舞,事后把自己关屋里整整半个月没出门,实在觉得没脸见人。
事后他才知道,蛇六娘对住要求极高,只住最顶尖客栈里头最上等的客房,因为只有那种客房才会用丝织的锦被,据她说,这对皮肤好,至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总之他那会儿就是莫名其妙犯了蛇六娘的大忌,从而被捉弄整蛊。
辛夷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梦见父亲教自己点茶;母亲教自己女红;梦见剡溪茶被掘尽烧毁;梦见辛家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梦见母亲倒在自己面前;梦见……
在这长久的梦境之中,她的前半世恍若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光影流转间,有时候她很清楚这是梦,有时候又不辩真假,随着梦中的一幕幕而欢笑、哭泣、欣喜、痛苦……
当她终于从这一堆浮梦中抽离出来时,一阵阵剧烈的头疼像潮水一样涌来,而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毫不留情地淹没在里面,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撑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昏昏沉沉地忍受着。
“疼……好疼……”她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