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吧。不跟我说你还能跟谁说,公主他们根本不敢问你耶。你的心事要拿来给大家添麻烦吗。”
“可恶,凭什么你能把这种刀子一样的话毫不在乎地直接说出来。”
“那是因为我有自己是坏人的自觉。好了,赶紧说。”
小爱停在原地没动静的样子保持了一会儿,忽然把白谦之快要伸到嘴边的一把夺过来。
“喂!自己去拿啊!”
“这是你往别人心上扎刀子的赔礼。”
小爱在白谦之愤恨的目光下两三口吃掉后,拍拍手稍微转换了下心情才开口说:“葛温顿家,其实不是哑肯人。葛温顿家原本是某个擅长使用幻境魔法的神的侍从,一大家子人都和神一起生活在祂创造的幻境里,只有得到允许外出历练或寻找伴侣的人才会离开幻境。离开幻境的人,就会被赐予一枚戒指。有这枚戒指,葛温顿家的人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去的路。”
“后来在神明时代的深渊战争中,葛温顿家侍奉的主人死去了。失去主人的葛温顿一家不得不离开家乡,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
“刚走出来时,葛温顿一家很弱小。他们只会幻境魔法,因为他们侍奉的主人也只会幻境魔法。他们在战争荼毒的土地上走过,试图寻找一个新的家园安居。原本数百人的家族,在长达百年的跋涉中最终只剩下了二十三个人。这二十三个人不是自愿来到哑肯沼泽的,而是被觊觎他们幻境魔法的仇家追赶着,像丧家犬一样逃亡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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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小爱望着天顿了顿,似乎是在压抑难过的情绪。
“我……我其实一直很恨他们。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去招惹深渊,只是一两个人堕落也好,整个家族都走上这种道路,甚至牵连我这样完全不知情的孩子……根本就没道理啊。直到我带着自卑和罪恶感去尝试了解我的家族后,那份罪恶感没有如我所愿地消失,反而更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小爱茫然般地放远视线,想忍住的泪滴还是一点一点落在手心。
“我的家族……我的先辈们。他们遭受过那么多苦难和别离,忍受过那么多的屈辱和惶恐,这些事,我却只能从书上知道。他们走错了路,做了错事,没有人会谅解他们。他们再怕,再对自己的弱小不甘都没理由要求别人来谅解他们。只有我不一样啊……身为他们的一份子,理应谅解他们的我却要看过书,才敢畏畏缩缩地把自己和他们归类在一起。我不清楚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立场去看待他们。我恨他们把罪人的名号留给了我一个人来承担,也想替他们辩解。即使我那么害怕,也还是想和他们站在一起,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有那种纠结的心情就够了。”
白谦之和她一起望着能把人吃下去的黑夜。不远处的动静,大概是鱼或其他东西跃出了水面。
“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让世人原谅葛温顿家,说到底葛温顿家能不能得到原谅根本就不关其他人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公主的事、也不关被葛温顿家的禁术害过、不关剿灭葛温顿家的那群人的事。和葛温顿家有关的人只有你,所以,有资格决定是否原谅葛温顿家的人也只有你。而且最起码我相信,那一夜你的父母叫你逃走,是单纯地想要你作为他们的女儿活下去,而不是让你作为葛温顿家的人活下去。”
“是吗?”
小爱像不确定答案的学生看老师一样看着白谦之,他骚了搔脸站起来,回到火堆旁继续摆弄他的。
“自己的事要自己判断。这个道理大人没教过你……抱歉,好像是没有那种机会。那也没关系,我现在教你也是一样的。怕自己不够感动的话,仅此一次,可以把我当哥哥哦。”
“我呸。家族里要是有你这种哥哥那我绝对不要原谅。”
“同感。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绝对每天都得追着打。”
两个嘴上不饶人的家伙斗着嘴,忽然间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