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的台阶很宽,段淮岸双腿颀长,毫不费力地跨过一个又一个台阶。
朱雨彤拉着怀念的衣服,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惊喜,“段淮岸该不会坐到我们这边来吧?你边上那个位置还空着,怀念!”
“应该没有那么巧。”她嘴角笑意牵强。
怀念眼睑稍抬,光影影绰绰,他们的视线就那样撞在了一起。
她看着他。
他漠然回望。
没有任何停留,段淮岸坐在与她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上。
他双腿折膝曲起,坐姿慵懒闲散。不知何时,衣袖被他拉至手肘处,露出冷色调的小臂,肌肉线条紧实流畅。青绿色的经脉弯折起伏,仔细看,其实能看见有一条细红的血丝,在一条青筋下盘旋。
坐他身边的室友问道:“怎么来这么晚?”
段淮岸声腔冷淡:“起晚了。”
“……怎么就起晚了?”
“睡晚了。”
“……”
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这就是段淮岸,大学两年,他的室友都知道他的性格。寡言,疏离。
段淮岸是南城本地人,有自己的交友圈。起初,室友们以为他是瞧不起他们,直到见到他与他发小的交流方式,比对他们还要冷淡。室友们才知晓,他天生冷情冷性。
简单几句对话后,段淮岸掏出手机。
冷白指骨在键盘上敲打。
几秒后——
一条过道之隔的桌上,熄屏的手机亮了起来。
屏幕里弹出条消息提醒。
选修课几乎没什么人听课,学生们都低头玩手机。身边的朱雨彤已经沉浸在手机游戏里,压根没注意到怀念的异样。
怀念知道是谁给她发的消息。
但她不想回。
可又不能不回他消息。
他很难哄。
怀念也不想哄他。
她不自觉拧了拧眉,到头来,还是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DHA:【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
怀念解释:【你昨晚把我衣服弄脏了。】
DHA:【嗯。】
怀念:【我没衣服穿了。】
DHA:【嗯。】
怀念:【我不能穿你的衣服吗?】
消息发出去,怀念隐约听见耳旁响起了一阵短促的,似有若无的笑声。
声音很轻,辨不出喜怒,可低荡在怀念的耳里,似是暧昧的湍流,听得她耳尖泛红。
怀念攥着手机的掌心渐渐收紧,她忍不住,侧眸而望——
仿若方才的轻笑是她的幻觉。
一条过道之隔。
段淮岸高峭的身形坐在教室狭窄的桌椅间,他微低着头,眼睑耷拉着,从侧面看,神色困倦又冷淡。也因为那抹困倦,显得他整个人有股阴暗又颓废的厌世感。
即便认识近四年,怀念也时常处于混乱之中。
——学校里的人贯以用“绝杀”一词形容段淮岸,因为他出色的长相,也因为他过于寡言的性格,无声中带来极强烈的压迫感,招人窒息。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垂着眼都散发着不可触碰气息的男人。
以至于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却没一个敢靠近他。
怀念的手机又震了下。
她低头。
是段淮岸发来的消息。
文字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他的话语赋予了文字情感。
他说:【我有说不能吗?宝宝,我很喜欢你穿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