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大姐给陈总打电话,说有一位叫战映舞的女士来看望李阿姨,但是李阿姨把她从房间里赶了出来,战映舞在门口一直敲门。
前台大姐说的李阿姨的老伴是曾经担任大公集团副总经理的种文彬。种总已经去世十多年,儿子在柬埔寨工作,李阿姨与儿媳妇关系不太好,自己主动提出住康养中心,成为第一批入住的人,还是康养中心广场舞队副队长。
高晓佳纳闷,以这两人的关系,不应该有往来啊?战映舞疯了,才会来找去世多年的情人的妻子。
战映舞确实疯魔了,她执着地想找种总老伴要个说法。
战映舞自己名下的房子一直出租,她住在父母留下的一套小两居室里。两套房子都是四楼,她想卖掉,整合资金买一套带电梯和地下车位的房子。
房子找中介挂出去,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房,一个月后终于有一对中年夫妇看中战映舞名下的三居室,到房管局过户时发现房本是假的,战映舞让工作人员反复确认,她无论如何不相信房本是假的,因为当时种总是在房管局大厅把房本交给她的,神神秘秘地让他不要拿出来,说怕被人发现追查资金来源不明。她想查房子在谁名下,工作人员告诉她没有查询权限。
房本是假的,房子是真的,她住了十多年,又出租了十多年,那么就有一本真房本,问题就是真房本在谁那里呢?
战映舞情绪低落了几天后,想起给她房本的种总,房本会不会在他妻子手里?战映舞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滋味,是羞耻?是痛苦?还是后悔?好像都不是,就是不想与人说话,见不得别人开心。办公室里的人高高兴兴地讨论孩子的事情,她觉得是在讽刺她没有孩子;小声说话,她觉得是在背后议论她白被男人睡了七八年。她找到贾未未,说想请几天假,贾未未看她失魂落魄蓬头垢面的样子,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激动地把贾未未办公桌上的东西都划拉到了地上,声音高亢地嚷嚷着:“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好爸爸吗?要是没有你爸爸,你觉得你能当上主任吗?还假模假式地关心起我来了,你背后怎么说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贾未未目瞪口呆,听到动静的同事过来把战映舞拉了出去。自始至终,贾未未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气得自己啊啊叫了几声后,给高永洁打电话倾诉,高永洁安慰她这都是小事,当领导哪有那么容易,每天都会遇到一些七七八八说不清道不明的杂事,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精力在意和处理。贾未未想起来,自己以前就会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与高永洁争执,自以为正确,现在看来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后,战映舞想不出别的办法,决定找种总妻子问一下。她打听到种总妻子住在康养中心,找了过来。她是大公集团职工,很容易就能找到种总妻子的房间,种总妻子打扮好准备到门球场排练春节联欢会上要跳的舞蹈,开门看到她“咣”地一下就关上了门,任她敲门,就是不开。
陈总和高晓佳把战映舞请到会客室,问她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李阿姨,战映舞实在难以启齿,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只说自己必须和李阿姨谈。陈总给贾未未打电话,让她来把人领走。
陈总对战映舞说:“康养中心住的都是老年人,有的心脏不好,你这样‘当当’敲门,会影响老人休息。”
战映舞黑着脸说:“天天跳舞的人,影响什么休息。”
高晓佳皱着眉头:“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们有规定,非直系亲属不能探望,就是直系亲属探望也得提前预约,你这样冒然来打扰,违反了我们的管理规定,你知道吗?”说着,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服务人员说:“去查查,她是怎么进来的?”
战映舞上网查过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房本是假的怎么办,绝望地发现房子产权归于产权证上的人。她请律师,律师都不接她的案子,因为房本已经证实是假的,再做争取权益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律师让她找给她假房本的人,听说已经过世后,见多识广的律师用明了的语气建议她去找种总的亲人,真房本肯定在种总的亲人手里。
种总妻子不见她,她只好给种总儿子打电话,种总儿子不接她的电话,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战映舞撕下脸皮,找到金树理办公室,说房子是种总当年承诺给她的,要求单位给解决。金树理的做法与陈总一样,让人给贾未未打电话来领人。看着贾未未根本劝不动战映舞,又让人把法务部主任叫了过来。
战映舞的父母当年都是从青海招来的工人,她没有结婚生子,在大公集团孤身一人,她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
房子不能卖,只好继续出租。但是战映舞不甘心,持续不断地给种总儿子和儿媳打电话,被拉黑后,就挨个给柬埔寨分公司员工打电话,说自己和种总的关系,说房子是种总承诺给她的,他们一起在房子里生活了十几年,种总去世后,她一直在出租,想卖房时却发现房本是假的,说着说着就“呜呜”哭。本来已经被时间埋没的八卦重新沸腾起来,面对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种总儿子申请回国与战映舞见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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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本确实是假的,真房本在种总儿子手里。种总当年脑溢血住进医院后,昏迷了三天,醒来后治疗了一段时间,身体好转,让儿子用轮椅推着他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拿出三个房本给他,两套房子是他和父母在住的,告诉他另一套房子战映舞在住着。种总告诉儿子战映舞手里有一个假房本,叮嘱儿子让她一直住到老,不要赶她走。种总儿子打开房本一看,名字竟然是自己儿子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无论如何是自己父亲,不能骂无耻缺德,本来对战映舞的十分厌恶变成了厌恶加同情。父亲去世后,他把房本收起来,没有和母亲说,只和妻子说了,妻子当时就要把房子收回来,他阻止了妻子,说服她就按父亲说的做。如果不是战映舞想卖房,这件事情不会暴露出来。
种总儿子找到战映舞,就在办公楼下告诉她:“我是不可能把房子给你的,你也不要再闹。事情闹得这么大,丢脸的是你。我父亲对你尽心尽力,把你从车间调到后勤中心,活着的时候,给了你不少钱,死了都给你留了后路,这些年房子出租挣了不少租金,你也没有孩子,就好好活着吧,别再闹了。我老婆说了,你再闹,就把房子收回来。”
种总儿子回国后,战映舞安静下来,等于明确告诉了人们真房本在哪里。
有人说种总不地道,有人说种总还算厚道,高晓佳和陈白和私下讨论种总心眼太多,房子给战映舞住,产权是儿子的,这样战映舞即使结婚,房子也不能卖,便宜不了战映舞后面的男人。
庄敬趴在窗台上,看种总妻子领着十五位老先生老太太排练舞蹈《光明世界》,心想做人做事还是正大光明的好。
前台大姐给陈总打电话,说有一位叫战映舞的女士来看望李阿姨,但是李阿姨把她从房间里赶了出来,战映舞在门口一直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