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起床后,张之义感觉到庄敬有烦心事,以为原因是母亲骂她的事情,不知道她是在发愁怎么跟父母解释不能住章丘。庄敬也感觉到了张之义心情低落,自从容非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就尽量避免提到与容非相关的事情,以为他是听了胡玉瑾的话之后心情不好,不知道他是因为过往对妻子女儿的忽视而难过。
别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吃完早饭各怀心事去上班。
下班后,张之义给二叔张好州打了个电话,说心里难过,想找他喝酒,特别要求去他家里喝。已经到了健身房的张好州匆忙洗澡换衣服,回家路上订了四个张之义爱吃的菜。
正在女儿超市帮忙的婶子米秀礼听说张之义要到家里吃饭,买了肉和菜,打算回家给他包饺子吃。张之颖看着母亲着急慌忙的样子,开车把母亲送回家,帮忙一起包饺子,想打电话叫庄敬一起来吃,张之义制止了她:“今天晚上我想和二叔说说话,不要叫庄敬过来。”说着眼圈红了。
张好州和米秀礼看着他一副委屈的样子,想到他近两年经历的事情,心疼不已。张好州给他倒上酒:“来,我陪我大侄子喝两杯,过去的事就都过去,咱们眼看着都会越来越好的。”
张之义举起酒杯,又放下,他喝不下,索性直接说心里难受的事情:“二叔,我昨天和庄敬去看我爸妈,都没有进门,我妈就把庄敬骂了一顿。你说我妈到底是为什么啊,庄敬做得已经够好了,我妈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米秀礼和张之颖对望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是因为胡玉瑾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张之义不开心的人也就只有胡玉瑾了。
张好州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声音里都是无奈:“之义,你是二叔抱大的,你妈什么样我知道,你不知道。但是为什么我们全家不和你妈计较,因为你奶奶有命令,谁都不能说你妈一个不字。人长什么样是天意,你妈什么样都是你爸的缘分。但是你妈就是有福气啊,那样的脾气性格,不仅找了个能包容自己的丈夫,生了个顺从听话的儿子,还娶了个懂事克制的儿媳妇,这是你妈的福气,命里带来的。你婶子经常感叹你妈的命是真好。之义,听叔一句劝,事情能稀里糊涂地走到今天,就是天意,就是你和庄敬的缘分不该断。至于今后怎么做,你今天不是醒悟了吗,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给你妈讲几句道理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之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失望地摇摇头:“之薇从小在生活条件高出我们家几倍的姥姥家长大,看不起奶奶家的所有人,包括你,别看你给她不少钱,帮她做了不少事,但是她从心里看不起你,更看不起庄敬,觉得庄敬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我不记得之薇叫过我一声叔。人生百种,各有各命,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的人你也管不了。”
张之义还是第一次听亲人这样亲评价母亲和妹妹,张了几次嘴,说不出一个词,喝下一杯酒,又吃了几口炒鸡杂,才说出来,语气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恨:“以前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提示一下我呢?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哪怕是一句。”
张好州笑了:“之义,咱们虽然没有说,但是咱们一直在做,你两个姑姑和婶子为什么抢着帮你带孩子,节假日轮流做庄请你们吃饭,邀请庄敬一起旅游,我们兄弟姐妹每年都有人去陕西旅游,顺带看望庄敬的父母,这不都是在帮你树形象吗。你小时候是我抱大的,蓁蓁放到你奶奶家,也是你婶子和姑姑们轮流照看。你去看看周边,咱们这样的大家庭可不多见。”
转头看了一眼米秀礼,张好州接着说:“你妈对家庭也做出过大贡献,我和你婶结婚,婚房是你母亲给安排的,家具也是你母亲给买的,还送给你婶子一个金戒指,这情份,我们都记着呢。”
米秀礼一边包饺子一边说:“小义,你也五十多岁了,不能往回活啊,现在我们这一辈人都成老人了,只要父母身体好,咱就不能求别的。庄敬是个好孩子,想得开看得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我看她根本不放在心里。”
张之颖接话说:“我嫂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事,要是在乎,早被气死了。蓁蓁也是个心大的,只有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一概不理。”
张好州看着略胖的妻子和瘦高的女儿,眼里溢满幸福,他也很久没单独和妻子女儿一起吃过饭了,每次聚会都是一大家子人,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小颖刚生下来时,之义看着说怎么长得这么丑啊,是我妹妹吗。”
张之颖笑出眼泪:“我上小学时,长个子,腿疼,走路一瘸一拐的,大哥还带我去医院找大爷看病,说已经长得这么丑了,再残疾了,将来怎么办啊。大爷说要补钙,大哥还带我去药店买补钙口服液,买回来放到奶奶家,让奶奶每天盯着我早晚各喝一支,一喝就是两年。后来我就怀疑我长到一米七六,就是喝补钙口服液喝的,不然不会长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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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二叔喝了几杯后,聊着过往的事,张之义的心情好起来,他有一个有爱的成长环境,有快乐的成长记忆,他的人生有美好的一面。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吵架时,庄敬对他说过:“亲人之间的事,可意会不可言传,爱和关心在心与心之间会有往返,你关心的人太多,你觉得自己有情有义,在我和蓁蓁这里,你没有用心。”他甚至能感受到庄敬语气里的失望,眼睛里的伤心。他摇了摇头,心情又低落了下去,用手捂住眼:“二叔,我是不是特别坏的丈夫和爸爸。”
张好州安慰他:“怎么会呢?你对庄敬和蓁蓁也是十分真心,十分的好啊。小颖还经常羡慕庄敬呢,在家里说一不二,眼一瞪你就没词了。蓁蓁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要月亮不给星星啊。你就是工作太忙了,对她们母亲可能有忽视的地方,”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想惹父母生气,这是对的,有些事情可能没有处理好,也不能完全怪你,不是有句话叫‘不知者不怪’吗?庄敬不说与你妈、之薇之间的事,你怎么能知道呢?再说了,还有以后呢,以后多对她们母女好一些,上点儿心,把以前欠下的补回来。实在不行,我们帮你一起补。”
张之义不知道二叔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提容非的事,他想诉说一下心里的痛苦,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他的大脑里没有容非与二叔、姑姑们在一起的记忆,平时上班上学,每到春节,张之薇带着容非出门旅游,在家也不会走亲访友,毕竟到谁家去也不能空着手,张之薇认为买礼物都是浪费。偶尔见面,大概率会是身为弟弟妹妹们上门探望大哥大嫂时会遇见。因为胡玉瑾脾气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发脾气,训斥张好州兄妹三人不懂感恩不知好坏,后来兄妹三人就约好在春节前一起带着礼物和菜去一次,张好娟和张好妹帮着庄敬做饭,后来年龄大了,大家的经济条件也越来越好,聚会就改在饭店,轮流做东。
最终,张之义还是没有说关于容非的事情。他想,有些伤,有些痛,只能放在自己心里。
张之颖开车把张之义送回家,张之义进门就抱着庄敬哭:“敬敬,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安抚好张之义,庄敬问张之颖是怎么回事,张之颖摇摇头:“我觉得大哥可能是更年期,在我家也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她拉着庄敬的双手:“嫂子,我们都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怎么办呢?我哥也确实不容易,你多担待。过几天,我请大爷和姑姑们一起吃个饭,老张的事就得咱们俩家多操心。”
庄敬想着张之义对亲情的渴望与付出的努力,说:“那咱们办大一些,让老张家的人都来。”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商量着定下时间和地点,定下由张之颖来通知。
张之颖想起来一件事,问到:“之薇和容不易怎么办?叫他们来吗?”
庄敬迟疑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睛说:“还是不叫他们了吧,容非刚过一百天,之薇要是真来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
张之颖看着提起张之薇,庄敬心有余悸的样子,心疼地抱了抱她。
周一早晨起床后,张之义感觉到庄敬有烦心事,以为原因是母亲骂她的事情,不知道她是在发愁怎么跟父母解释不能住章丘。庄敬也感觉到了张之义心情低落,自从容非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就尽量避免提到与容非相关的事情,以为他是听了胡玉瑾的话之后心情不好,不知道他是因为过往对妻子女儿的忽视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