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使得那个刚才跟沈绾竹抬杠的人后心一凉,退缩般别开了头。
而这个时候,心机深沉的老道士并没有像一开始来的时候那样开门见山的提出要求,反而是假心假意询问道:“掌门,如今的情况,你想如何?”
这个烫手山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砸到了青云身上,烫的他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毛。
小主,
不等青云发话,挽酝就冷冷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局面,青云一张嘴就能说了算?”
“自然不是。”老道士回答道。
和煦瞪他道:“不是那你问他做什么?又不是他说了算。”
见他们说话这般冲,老道士也不打算拐弯抹角,长驱直入道:“谁说了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小友毕竟是你门下的弟子。”
都不是傻子,他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明白了老道士的言外之意。
丹姝神情严肃道:“不可!这药未曾在人身上用过,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就是!”寒允卿嚷嚷道,“万一有毒呢?要是毒死人了怎么办?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连这点事情都考虑不到?”
老道士被寒允卿这番冒犯之言激怒到,双眸微眯,那股非要针对不可的意味也流露了出来。
他沉沉道:“都说二长老医术举世无双,既然这药出自二长老之手,那想必九成是相安无事的。”
“那你怎么不吃......”幸亏青云手疾眼快在寒允卿有动手打人的苗头之前将人一个臂弯箍住嘴,然后朝前方那些意图不轨的修士正色道:“诸位,此事不妥,还是再慎重商议几日为好。”
结果这遭到了其他修士的不满:“商议?这山下的百姓有那个等的起你商议的那几日?他们都等着救命呢!”
“唔唔唔唔......呸!”寒允卿活像牵不住的猛犬,为了挣脱开甚至还咬了自己亲爱的师尊一口,而后继续指着道貌岸然的老道士骂道:“就你们着急!你们这么关心百姓,那你们怎么不赶紧吃了药,好割自己的肉去救人呢!”
不得不说,寒允卿这小子往日里莽撞是莽撞了些,可这种火烧眉毛的焦灼时刻,他那仿佛在娘胎里让驴踢了几脚的脑袋变得出人意料的灵光,说出来的抬杠话没有一句偏离重点的。
可惜,
在这种人多势众人人各怀私心的情况下,没有谁会讲道理的。
那老道士更是虚伪道:“若是可以,解救黎民苍生,我们定然肯赴汤蹈火。”
“只是我等听闻,萧小友身上血脉有异,同魔界孽畜有所沾连,”他意有所指道,“而这药刚好洗涤血脉,那么这药给他用,岂不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寒允卿还想反驳,却被老道士故意道:“还是说,你玄天宗真的就想窝藏一个同魔修有亲故的弟子?”
柳如兰大声呵斥道:“胡说!岂能容你在这儿搬弄是非!”
挽酝更是眼露寒意,讥讽道:“一把年纪了,修为没有半点长进,倒是学会民间那点听风便是雨了。”
老道士被他说的脸色一菜,更变本加厉道:“三长老,你这是要袒护这个魔血之子吗?”
从一开始的“传言”到后来的“血脉有异”再到后来的“同魔修有连”最后再成了“魔血之子”
萧玉书亲眼见识了旁人之嘴如何将人扯下泥里再难翻身,
他觉得其他人应该不是傻子,不会信老道士一个的嘴,
可周围那些人向自己投过来的、逐渐变味的不善眼神又让他不得不信,
此刻的萧玉书尽管心寒,也必须相信一个事实:
不管他之前做了多少善事,帮了多少人,只要事情再次涉及到那些人的生命利益,只要那些跟魔修沾边的东西真的落到了自己身上,
什么恩情,什么交情,
那都如薄纸脆叶,不堪一击,
他萧玉书就会被万夫所指。
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哪怕是面上再硬装着镇定自若,萧玉书心里也是无可避免的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助,
身前的人在不断要求自己只身入险,一个个佯装正义实则自私自利的狰狞面孔让他胆寒难过,
而身后那些绞尽脑汁拖延时间据理力争的人又让萧玉书心上温暖之余倍感愧疚难安,
一个宗门要抵抗那么多宗门乃至山下如此之多百姓的压力,
就为了保一个弟子,
如何不辛苦?
他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拖累了呢?
“你这分明就是包庇!”
这边的争执还在继续,青云给出的拒绝理由是以药性不知为由,不愿让萧玉书冒这个风险。
可有人因为着急过头,直接脱口而出道:“舍小众保大众!舍掉一个人的命保其他人的命难道不划算吗?你这般优柔寡断,怪不得管教不好弟子跟门内长老!”
青云一直艰难维持的平和脸色终于在此刻破裂,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