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绵恩在决定发起第二次进攻后,觉得一百名鸟铳手的火力恐有不足,而设在永庆寺后山的炮台因为雪大视线不佳,无法起到支援作用。于是他便动用钦差印信,写了一道手令,让手下拿着火速前往满城,从军械库再调五门劈山炮来。
江宁将军庆霖虽然有心庇护袁枚一家,甚至还让儿子通风报信,可事到如今,他已是无力回天。所以在接到绵恩的手令后,只能遵从照办。
现在的他是既希望袁枚一家能顺利逃脱,又不希望同为满人的镇江八旗损失惨重,纠结的要命。
之前说过,清军的劈山炮并不算特别沉,几百斤的炮身装上马车就能运走。再加上今天江宁城戒严,街上也没有交通拥堵,所以从庆霖接到手令,到五门炮被调到现场,也就过了才半个时辰。
得知前方战况不利的成策看到火炮到了,也顾不上太多,着急忙慌的就下令炮手开火。带队的炮协协领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心说我打哪儿啊?
“就朝那边开炮!”
成策估摸了一下,抬手指了个方位。他想的是别管打得中打不中,能放个响,最起码也能立个威,提振士气。
那协领无奈,心知成策的背后是定亲王,不敢得罪,只得让手下准备。因为清军的炮车太矮,炮手们唯恐把前面的自己人打着,仓促间就找了个土坡把五门炮架了起来,对着群玉山头的方向开了火。
另一边,刚过了渡鹤桥上的高六庚从第一声炮响起就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山上的炮台开火了。可随后的四声炮响和对声音方位的判断,让他明白清军是从东边打的炮。
甭问了,那位定亲王肯定是又调了几门炮过来。
想明白了这些,高六庚立刻用步话机通知埋伏在随园“南台”的三名队员,让他们一定要迟滞清军的进攻步伐,接着又让退下来的三名行动队员向“回波闸”撤退。之前他们在布置战场的时候,在回波闸的闸门和西侧的“水西亭”都布设了炸药。只要把东西两侧的通路炸断,怎么都能扛到晚上。
没过一会儿,南台那边的枪声便响了起来,而且远处还传来了几声爆炸。高六庚拿起步话机,按下通话键道:“我是1号,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完毕。”
“来了好几百敌人,我们子弹不多,就快挡不住了!内宅大门的陷阱被触发!完毕。”
“你们马上朝小栖霞那里撤退,跟国祥他们俩会合!完毕。”
“明白!完毕。”
高六庚一边通话,一边朝着回波闸那里跑去。他刚过了鸳鸯亭,就看见几十米外的堤坝上,有三个人一边向后开枪,一边朝自己这边退。
他几个箭步冲到回波闸西侧那处半人高的沙包工事内,端起枪就对着数十米外杀过来的清军进行点射,转眼就打倒了五六个人,有两个家伙中枪后还滚落进了冰冷的菡萏池里。
有了他的加入,那些冲过来的清军被打的抱头鼠窜,狭窄的堤坝让他们无处藏身,纷纷向后退去,转眼就消失在了雪幕里。
很快,撤下来的三名队员也进入了工事。高六庚看到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胳膊上绑着纱布还往外渗着血,便趁着换弹匣的间隙问道:“九哥,你受伤了?”
“没啥,刮破点皮,不碍事。嘿,你说这叫什么事?这天气百十步外都看不清人,结果让这帮王八蛋隔着几百步蒙了个正着!”
跟高六庚说话的人叫陶老九,也是苌家拳的门人,入门时间比高六庚都早,在黄淮流域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九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后山上的那两门炮。要是雪小了或者停了,天风阁那里就麻烦了。”
“恁打算摸上去把两门炮敲掉?”
“是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