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一是代表北海镇去见赵云菘。他在扬州安定书院当老师,门生故旧多,上通下达,有他发话,扬州起码能保证安稳。二就是去湖州吴兴沈家走一趟,跟他们的家主谈谈,别跟着添乱。”
话说自从乾隆知道赵新的老丈人沈敬丹出自扬州,还有就是汪中他们八个携家人投靠了北海镇后,他对广陵之地就有了一股恨意,连带着嘉庆也是一样。
扬州劫狱事件发生后,乾隆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如鲠在喉。那会他虽然还没准备西逃,但对未来已经有所预感,于是便借着各地积欠漕粮的事由大发雷霆,令户部从乾隆五十六年起上调多地漕粮的轻赍征收份额,以示惩罚,其中就包括了扬州府。
也就是康熙有所谓“永不加赋”的祖训,否则以乾隆的小心眼程度,肯定会上调正兑米的份额。
清代的漕粮分为正兑米和改兑米,其中运贮京城的叫正兑米,运贮南通州的叫改兑米。此外还有各种附加税,轻赍就是其中一种。
所谓的“轻赍”就是耗米,运输途中的损耗。这笔钱通常会解交户部或是南通州的通济库,作为办理漕运的开支。清廷要求征收之时按银两折算,比重多寡视路途远近而定,离京城越远,额度就越高。
扬州府的漕粮份额源自清初,每年正兑米是93600石,改兑米是46990石,总额是140590石。一百多年来虽有调整,但也只是在正、改两项之间互有增减,总数并无变化。另外轻赍是按每石一钱三分白银征收,江苏通省都是这个比例,所以扬州府是每年18276.7两。
轻赍上调后,扬州府的征收比例上涨到每石0.22两,变成了三万多两白银,粮户们都傻了眼。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扬州老百姓倒也能扛,问题是除了上述三项,还有什么水脚银、芦席税、竹木税、漕赠、脚价银等名目繁多的附加税,再加上各衙门和官吏在征收过程中的勒索敲诈,粮户实际所出要高出数倍。所谓“正漕一石,民纳三四石”就是这个道理。
这两年扬州的粮户为了完税被逼的卖地卖房子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举家逃亡的,老百姓叫苦不迭,民怨极大。
至于吴思宇让王长生去拜访吴兴沈家,是因为这些年江南民间私下流传着一则小道消息,赵王爷的王妃,未来的皇后娘娘是扬州人,姓沈。
当然也有个别更小道的消息,说赵王妃真正的老家是东台,是当年“一柱楼案”的遗孤。
不过这个说法被很多湖州人——尤其是吴兴沈姓中人暗地里嗤之以鼻,什么扬州,什么东台,天下沈氏出吴兴,吴兴沈氏出竹墩!所以赵王妃就是吴兴沈家人。必须的!
那些对《二十四史》有所涉猎的人听到这个说法后细一琢磨,心说好家伙!沈家都出了四个皇后了。
南陈文帝的皇后沈妙蓉、南陈后主的皇后沈婺华、唐代宗的皇后沈珍珠,如今再算上北边那位,了不得啊!
综合以上因素,赵新非常担心舰队抵达吴淞口的消息扩散开来,还不等北海军打过去,扬州和湖州府的老百姓就会有人杀官造反,攻打官衙,然后其他府县也跟着起哄,引发大规模连锁效应。到时候就真成了哑巴吃黄莲,硬着头皮不收也得收,进而影响明年南下入关的大计。
“明白了!”王长生起身敬了个礼,问道:“那您看我什么时候走?”
吴思宇起身道:“你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坐船去安平港,特战营的人就在那里等你。我知道这种事一向都是徐大用负责,你来看家。可他现在人在广西,脱不开身,所以就得辛苦你一趟了。”
临告辞前,王长生突然想到什么,向吴思宇问道:“首长,去吴淞口的舰队也在安平港?”
吴思宇揉着有些发紧的眉心,随口道:“没,在琉球。”
“哦。指挥官是郭学显?”
“对。你们俩认识吧?”
“认识认识。”王长生点点头,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没事就捧着本书的年轻海军军官。
“本地治理战役”结束后,在赵新的授意下,北海军参谋部开始着手对海军进行大范围的编制改动和人事调整。郭学显指挥的第二分舰队奉命北调,参谋部打算以此为基础,组建北海军东海舰队。指挥部暂时设在那霸港,等台湾拿下后,再搬到南部的凤山县去。
如今北海军在东海外海有两个驻泊锚地,一个是琉球的那霸港,另一个则在南九州的出水郡,那里也是菱刈金山矿石外运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