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卑职以为,总要过了六月才可能。”
说话的是二等公、镶蓝旗护军统领惠伦。这位也是富察家的,他那二等公就是袭的伯父明瑞的爵位,生父则是明瑞的弟弟一等公奎林。论起辈分来,明瑞是傅恒的侄子,惠伦得管福康安叫叔。
“理由呢?”
“听喀尔喀来的蒙古人说,五六月鄂尔坤河(色楞格河)发春汛,伊逊河、哈拉河、通克拉河等各支流河水暴涨。那赵逆的人马就算有三头六臂,总不能跟老天对着干吧?”
“嗯,算个理由。不过赵逆手中的古怪器械层出不穷,这点儿河水恐怕拦不住他。”福康安沉思片刻,突然问道:“纳穆窝集那边什么情况?”
他提到的纳穆窝集就是老爷岭,目前北海军和清军双方就是以此处为分界线,各据山头两侧。
惠伦道:“没什么动静,拉发河那里也没有异常。”
福康安盯着木图看了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吩咐道:“传令那奇泰,让他派一千人从循镇城渡过噶哈哩河,试探一下珲春的虚实。”
“嗻!”
此时一等侯、头等侍卫、北路军副统领安禄道:“大帅,您是打算文的武的一起来?不如让标下率支人马,从北面的那木鲁噶河绕过去,狠狠的给他们一下!”
这位说起来跟北海军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爹叫多拉尔海兰察,死后追谥一等超勇侯。海兰察多年在外征战,就安禄这么一个儿子,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安禄的下场也是够倒霉的;嘉庆四年,他在征讨白莲教匪的过程中,孤军深入,进入密林,最后被几个教匪一起用长矛给干掉了。
福康安闻言摇头苦笑道:“你这么一来,假打就变成真打了。皇上可不是这个意思。”
今天上午,乾隆的谕旨到了吉林城,福康安这才知道北海军要出兵喀尔喀蒙古,乾隆命他和北海军立即展开交涉,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阻止对方出兵。
军议从下午一直开到现在,众人除了吃晚饭时休息了半个时辰,一直在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此时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有些疲倦,福康安见此,知道再熬下去也不是个事,便让众人散了,只有安禄被留了下来。
一众戈什哈这时也走了进来,开窗放屋里的烟气,摆放凳子收拾残茶。福康安的亲兵队长又招呼人去大伙房传话,“给大帅清饨一碗银耳汤,泡酽酽的茶来,大帅要熬夜……”
福康安笑着拍了拍安禄的肩头,语气平和的道:“我知道伱想给你阿玛报仇,”
“大帅,”安禄心里一酸,几乎就要坠泪。
福康安打断道:“你听我说,你阿玛和我情同手足,他还是我半个老师,五年了,我每每想起他战死的场景,心如刀割。可是你要知道,那赵新真不是好相与的,你要是把他当一般的反贼,肯定要吃大亏。”
安禄不甘心的道:“那咱们也不能低三下四的求他们吧?!七八万大军守在这里,对面拢共就一万人,卑职不甘心啊!”
说话间银耳汤已经端来,亲兵队长又给也给安禄端了一碗,退后一步禀报傅恒:“主子,吉林副都统、舒兰河的守备来了,都在签押房那边候着呢。”
福康安摆摆手让其退下,银耳汤他也没心思吃,喃喃道:“咱们做奴才的,得为主子分忧。别急,让我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