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面带笑意道:“呵呵,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北,北海军三团二营一连连长,李春生。”
“三团二营二连连长尚学武。”
......
“三团二营二连一排三班康有财。”康有财敬过礼,一把就将周和尚耳边的野花给胡噜掉了。
“十二团团长周黑闯。”
赵新听完点点头,随即一摆手道:“诸位军爷请坐吧。”
话音很轻,可落在所有人耳中无异于黄钟大吕,有两人腿顿时一软,要是没有身后的墙挡着,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咣!”的一声,木桌上的碟碗被震的哗啦响。“看看你们那个形象!”
赵新的声调提高起来,语音里的恼怒情绪更加明显:“我倒要问问了,你们是满清的官老爷还是替穷人打天下的北海军?”
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站立着,没有回答。
“当上了团长,当然要高兴,你们这些老部下给他庆祝一下也未尝不可。可我没有想到是这样高兴法!瞅瞅你们一个个的,喝了多少酒,还有个军人的样子吗!尤其是你,周和尚!居然连淫词艳曲都唱上了,北海军有哪个团长跟你似的!这还有部队的样子吗?都快成青楼窑子了!”
今天下午,周和尚回到团部办理交接后,二营的一帮已经得知消息的军官便决定聚餐,庆祝周和尚高升。
原本众人只是想意思一下,每人就喝一杯,谁知周和尚自己的兴致很高,于是大家也逐渐放开,纷纷回住处把自己的存货给拿了出来。这个祝高升来一杯,那个祝大展宏图又来一杯,还有的想跟着周和尚去十二团的和他干一杯......就这样,一杯一杯又一杯,周和尚来者不拒。因为二营的演习已经结束,这两天就没什么事了,所以其他军官也逐渐喝多。等喝到得意忘形时,周和尚又唱起了多年不唱的小曲。
此时周和尚的醉态,好象有点清醒过来。酣红的脸变得蜡黄,面带羞愧的望着赵新。
赵新的语气平静了下来,眯着眼道:“既然都没事做,那我就给你们点事做!三天以内,你们二营从排长到连长,每个人都要写一份演习总结,找出自己的不足,不能少于一千字,送到团部!也送一份给我!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谁敢找人代笔,那就恭喜了,乌索利耶的战俘营正缺人手呢!”
“是!”
康有财心说自己才是个班长,这事应该轮不上他。谁知赵新说完便看向了自己,微笑道:“康班长是吧?劳驾您也写份五百字的总结吧,就从班长的角度,搜集一下你手下士兵的看法做个整理。”
“啊?!”康有财顿时成了苦瓜脸,五百字,这能要了他的命。
赵新说完,起身朝外走去,口中道:“行了,都滚蛋吧!”
漆黑的夜色里一片星光,赵新在三团两名参谋的带领下抵达演习指挥所的时候,一轮满月悬挂在东方的山岗上。
两天后,赵新皱着眉头挨个看完了周和尚等人交上来的总结,甚至还有潘秀成的一份。手下人聚众喝酒的糗事被北海军老大撞见,潘秀成觉得难辞其咎。
“瞅瞅吧,这些人写的东西,通篇就是两个字,狂妄!”赵新将一沓子纸递给了刘胜。
在那些军官交上来的演习总结里,甚至包括康有财收集的下面士兵的意见里,所有人的看法都是演习结果并不重要;只要作战时有炮火支援,有机枪火力,甚至有装甲车,崩管谁来都挡不住北海军,逮谁灭谁。
甚至有军官在总结中建议降低日常训练强度,尤其是每天的五公里跑,不如减少到一半。清军也好,俄军也好,就没人这么天天练兵的。
带了这么多年的兵,赵新深知军队得有血性,也可以有傲骨,但决不能持才傲物,自古以来骄兵必败的例子太多了。他带着这支队伍一路走来,每次都是以寡敌众,而且每一场仗还都不能输,迫使他每次都要跟着,当个“后勤大队长”。
刘胜已经看过一部分,他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叹口气道:“武器太先进,没打过败仗,战损比过低。下面普遍有这样的情绪不奇怪。”
“得给这些人泼点冷水了,否则很容易吃大亏。”赵新说完对刘胜和范统道:“训练不能松,还要抓得更严才行。另外尽快给连以上部队派出教导员,老于培训出的那批政工人员再有半个月就该到了,思想工作一定得抓起来。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这话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范统无奈的点点头,心说老子根本就不想管什么政治思想工作,你赵大财主非要硬塞给我。现在可好,都成了自己的事了。